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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有個謝夫人 孰若孤 6570 字 10個月前

郭照小產至今已出了月子,醫倌來看望過幾回,說是已無大礙,可以下地走動了,然而郭照萬念俱灰,鎮日間隻是閉門不出。

這日後晌,李殷似往常一般來向她定省,進了屋,見郭照正倚在榻上,侍婢阿纓在旁引著曹禮玩耍,哄她開懷,然而郭照卻連看都不看一眼,隻是蹙著眉想心事。

李殷問了安,看過了兒子,便讓阿纓把他帶了下去。屋裡一時沉寂下來,李殷打量著郭照的臉色,與她搭話:“夫人今日也不曾出門走走麼?”

郭照沒說話,閉上了眼。她自小產以來便是如此,李殷已慣了,便關切道:“夫人若是累了,妾身扶夫人躺下歇著吧。”

郭照搖搖頭,蹙起了眉,似是很不耐煩。李殷便也不敢再勸,見榻邊的案幾上丟著幅繡了一半的花樣子,便拿起來接著繡。

郭照默了一會兒,啞著聲線問道:“公子呢?這些日子他一回府就來看我,可今日都這會兒了,他還不來,是不是連他也厭了我了?”

李殷抬頭見她說著紅了眼眶,忙放下手裡的活計,勸道:“怎麼會?公子今兒是回來得早,但現下正在前廳宴客哩,是以不得空過來,夫人不要多心。”

郭照這些日子以來閉戶不出,不知此事,思及自己剛剛小產傷身,曹丕卻在外頭風流快活,不由得委屈道:“他有什麼喜事,非得這時候迫不及待地慶賀?”

李殷明白她的心思,寬慰道:“哪有什麼喜事?不過是為了籠絡司馬懿,好讓他儘早出仕罷了。如今朝中的形勢艱險,公子也是迫不得已,並不是不顧夫人的感受,還望夫人能夠體諒公子。”

郭照道:“我自是該體諒他的。”歎了口氣,又閉上了眼。

李殷見她懨懨的,便伏到榻邊輕聲勸道:“夫人都一個多月沒出過門了,這麼下去會憋壞的,醫倌不也讓夫人時常下地走動走動麼?不如妾身陪夫人去前廳附近轉轉,興許能見著公子也未可知。”

郭照未置可否,似是想去又不想去。李殷不給她推拒的機會,揚聲喚阿纓進來,吩咐道:“給夫人換身擋風的衣裳,我陪她出門走走。”

阿纓應諾,開箱子找了件冬日裡穿的羊皮大氅,給郭照嚴嚴實實地裹上,又讓小丫頭填了手爐,給郭照捂著,隨她出了門。

秋已深了,冷風蕭蕭,但晴空朗日,天色極好,因此也並不算很冷。郭照許久未曾出過門了,隻覺得腳下虛浮,李殷和阿纓一邊一個,小心翼翼地扶著她。

行至正院附近,遠遠的聽得一陣孩子的笑鬨聲傳來,郭照便住了腳,側耳傾聽。

阿纓怕她刺心,忙輕聲催促道:“夫人,咱們走吧。”

李殷打量著她的臉色,小聲提點道:“……司馬懿的夫人張氏也來了,甄夫人正在院裡招待她哩,咱就彆過去了……”

郭照卻皺起眉頭,甩開她的手,徑自往正院去了。李殷和阿纓隻得惶惶地跟著她。

院門開著,郭照走到門口,便看見甄宓正和謝舒幾個在廊下坐著說話,孩子們又笑又叫,滿院子撒歡,當真是其樂融融。

她怔怔地看了一會兒,渾身都禁不住發起抖來,手心涼得連暖爐都捂不熱,恨聲道:“我的孩子沒了,以後也不會有了,她卻過得這樣快活,憑什麼?”眼淚不爭氣地落了下來。

李殷勸道:“夫人,彆看了。”又給阿纓使眼色。兩人勸慰了好半晌,郭照才收了淚,轉身朝來路走了。

李殷追問道:“夫人,咱不去前廳見公子了麼?”郭照沒答話,麵上是一片陰鷙的冷。

這日的酒宴一直遷延到天黑了才散,謝舒送了張春華出府,又送甘夫人,臨彆時對她歉然道:“今日招待不周,光顧著與張夫人說話了,倒冷落了你,真是對不住。”

甘夫人笑著道:“你言重了,我本是個作陪的,何況甄夫人一直與我說話呢,也不曾冷落了我。”

謝舒道:“聽聞陛下有意下旨遣你南歸,若是成行,到時我去送你。”

甘夫人牽著阿鬥的手,倒也不以為意:“即便下了旨,郭祭酒也不會放我走,現如今曹操正欲北征烏桓,玄德與劉表南據荊州,是背後之患,郭嘉還得挾製我們母子以牽製玄德哩。前些年曹操征冀州時,陛下不也曾下旨遣你回江東麼?每回曹操出征,陛下都有動作,隻怕郭嘉早有防備了。”

謝舒想想也是,便道:“這些日子倒是一直沒見著郭祭酒。”

甘夫人道:“祭酒一向行蹤不定,我也好些日子沒見著他了,本以為他是懶得搭理我們母子,可既然你都這麼說,那他指不定就是受了曹操的委派,又出城辦差去了。不然他怎麼忍得住這麼久不見你?”

謝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甘夫人掩口笑了一笑,覷著她道:“我總覺著祭酒對你很不一般,若不是五官將看上了你,隻怕你已經是他的續弦了吧?”

謝舒氣得作勢要打她:“你才是他的續弦哩,滿口胡謅,被曹丕聽見,我還活不活了?你趕緊走吧!”

甘夫人笑道:“我說笑罷了,你竟趕我走!”又說笑了幾句,便與阿鬥告辭了。

謝舒命人關了府門,又去正院幫甄宓收拾了殘局,才回了自己屋裡。

起更時分,曹丕來了,謝舒起身迎他,道:“我還以為你生我氣,不來了哩。”

曹丕詫異地看看她,坐到榻邊脫靴子,道:“我為何生你的氣?”

謝舒接過靴子,讓侍婢擺在門外,道:“大聖非要玩什麼西天取經,才引得睿兒和司馬家的小公子打了起來,司馬懿沒為此怪你麼?”

曹丕“嗨”了一聲道:“哪就至於了?孩子之間鬨彆扭罷了,做大人的怎會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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