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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有個謝夫人 孰若孤 7296 字 10個月前

劉備誌在荊州,軍務繁忙,隻在謝舒剛到軍營的那晚抽空見了她一次,且轉過天來就帶兵南征去了,再未露過麵。奉命留鎮的趙雲亦從不叨擾,隻蠶姬每日來帳中陪伴謝舒,她性子平和,很好相處,謝舒因此度過了一段難得平靜的日子。

這日,天剛亮孫慮就早早地起身了。謝舒也剛起不久,正坐在榻邊篦頭發,生怕吵醒他,特意放輕了手腳,卻不想他還是醒了。謝舒心疼地道:“你起這麼早作甚?又不必去學堂裡念書,再躺下睡會兒吧。”

孫慮搖搖頭,自己穿起了襪子,道:“關姐姐每天早上都要隨兵操練,起得比我更早哩。”

住在營裡的這段日子,孫慮逐漸從戰亂的驚恐中恢複過來,變回了從前活潑好動的樣子。謝舒情知他是急著出去玩,無心再睡了,隻好放下梳子幫他穿衣裳。誰知一抖開衣裳,卻發覺後襟處破了道口子,裡頭絮的棉花都漏了出來。謝舒“哎呦”了一聲道:“你這是在哪兒刮破的?”

孫慮探過頭來看了看,不以為意:“是昨日我和關姐姐在玩騎馬打仗的時候,不小心被她用刀割破的。”

那口子足有一寸多長,透著棉花,不能再穿了,謝舒隻得讓朝歌從行李中找出一件舊衣裳給他換上,調侃道:“衣裳都割破了,仗打贏了沒有啊?”

孫慮噘起嘴道:“輸啦!我和阿鬥哥哥都被俘虜了,給她當了一天的奴隸!”

謝舒失笑道:“你們兩個男孩子,還打不過一個女孩麼?不過她畢竟是關將軍的女兒,真是虎父無犬女啊。”

關銀屏的確與眾不同,才不過虛十歲,便比孫慮高出整整一頭,也不作尋常女兒家打扮,一身戎裝,長眉鳳目間英氣十足,小小年紀便像個英姿颯爽的女將軍了。

孫慮不服氣地道:“才不是哩!我要不是為了救潘妹妹,才不會被她抓住哩!”

謝舒幫他梳著頭,納悶道:“潘妹妹又是哪個?”

孫慮道:“潘妹妹的阿父是關將軍手下的參軍,潘妹妹的名字有些拗口,叫……”想了想,才道:“潁嗣。”

“潘潁嗣——”謝舒順口念道:“聽著像男孩的名字。”

孫慮道:“潘妹妹的娘死得早,家中沒有兄弟,她的阿父便把她當成兒子養。可妹妹卻是個柔柔弱弱的女兒家,不像關姐姐和張姐姐,比我和阿鬥還像男孩哩!”

謝舒笑道:“你想必很喜歡潘妹妹,對她的事知道得這麼詳儘。”

孫慮羞著臉道:“那是當然啦,可是我也很喜歡關姐姐和張姐姐。”

謝舒又笑又氣,忍不住用食指輕輕戳了下他的額角,道:“又是姐姐又是妹妹的,我看你不是孫大聖,快成賈寶玉了!”

孫慮撒嬌地鑽進她的懷裡,追問道:“娘,賈寶玉是誰?”

這時,趙蠶帶著孩子們進來了,孫慮眼睛一亮,再也顧不得問什麼賈寶玉,跳下榻就往門外跑。

謝舒留心觀察,見孩子中有個最小的最為眼生,想必便是兒子方才提起的潘妹妹。彆的孩子都跟著孫慮一窩蜂地跑出去了,唯獨她落在最後,走出兩步,卻又想起什麼似的,回來向榻上的謝舒行了個禮,才又出去了。

謝舒見她人雖不大,卻如此知禮,覺得很可愛,忍不住笑了。趙蠶道:“她是參軍潘濬的小女兒潁嗣,小小年紀就沒了娘,卻很懂事,這群孩子裡頭,最讓人心疼的就是她了。”

謝舒點點頭:“的確是個招人疼的孩子。”又問:“姑娘身上有針線麼?可否借我一用?”

趙蠶道:“夫人要針線何用?”

謝舒把兒子換下來的破衣裳拿給她瞧,無奈地道:“大聖淘氣,把衣裳割破了,我帶來的換洗衣裳大都在戰亂中遺失了,大聖如今就隻有這件外裳還算像樣了。”

趙蠶接過來看了看,道:“不打緊,夫人歇著,妾身來補就是。”說罷,在一旁坐了,從腰間的荷囊中取出針線,低頭縫補起來。

她素手纖纖,飛針走線,動作之輕,速度之快,讓人眼花繚亂。謝舒忍不住稱讚道:“姑娘的女紅真是了得,不像我,一向笨手笨腳的,不像個當娘的。”

趙蠶手中不停,抬頭向她一笑,道:“常在軍中為將士們縫縫補補,熟能生巧罷了,除了做做針線,妾身也不會旁的了。”

沒一會兒,衣裳就補好了,趙蠶咬斷絲線,把衣裳遞還給謝舒。謝舒接過來,見破口處嚴絲合縫、平平整整的,連經緯紋理都銜接得天/衣無縫。

朝歌一向長於女工,看了都忍不住讚歎道:“真是厲害,補得像新的一樣!姐姐得空也教教我吧!”

趙蠶謙遜道:“不敢當,還要向妹妹請教呢。”又對謝舒道:“妾身今日回去給小公子做身新衣裳,也好日常替換。阿鬥公子也有幾身富餘的衣裳,若是夫人不嫌舊,妾身明日也一並帶來給夫人。”

謝舒感念道:“那當然好,多謝你了。”

孫慮和幾個孩子跑到營帳外的空地上,便開始用泥巴和石子堆城池玩,玩得不亦樂乎。但關銀屏卻嫌沒意思,提議要玩騎馬打仗。

她是這群孩子裡最大的,又有主見,沒人敢對她說“不”。關銀屏很得意,心裡想和孫慮一起玩,麵子卻上過不去,便傲嬌地道:“大聖,你太弱了,昨天都沒能打贏我,今天你就與我一隊吧,由我率領你,咱們一定能贏!”

孫慮看了看她,又看看潘潁嗣,道:“可是你一向與張姐姐是一隊的,再加上我,那潘妹妹不就落單了麼?不如我與潘妹妹一隊,你與張姐姐一隊,可好?”

關銀屏很不高興,長眉一擰,正欲反駁,卻見阿鬥一扭一扭地走了過來。關銀屏不悅地道:“阿鬥,你怎麼才來呀?我們要玩騎馬打仗,都分好隊了!”

阿鬥似是走得有些急了,氣喘籲籲地道:“我阿父今早帶兵回來了,我剛剛去中軍帳向他問安去了,這才來晚了。”又對孫慮道:“與阿父一起回來的還有一位叔父,和你長得一模一樣,也是黃發白膚。我方才來時,看見他進了你娘的營帳,大聖,你快回去看看吧!”

孫慮怔了怔,似乎明白了什麼,在衣擺上擦淨了手上的泥巴,便撒腿向自家營帳跑去。

營帳裡,謝舒正和孫權四目相對,周遭的人是何時退出去的,他們全不知道。

孫權慢慢地走到謝舒跟前,將她從上至下打量了一番,笑著道:“夫人看著長高了不少。”話一出口,眼睛卻紅了,強撐在臉上的笑意再也掛不住了,他伸手把謝舒狠狠地拉進了懷裡,死命地擁抱著她,在她耳邊低聲道:“舒兒,你受苦了,是我對不住你。”

謝舒的眼眶也濕潤了,卻隻是任由他抱著,並沒有抬手回抱他。這時,她的餘光瞥見一個小小的身影進了屋,便喚道:“大聖。”借勢輕輕地推開了孫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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