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舒道:“那孩子們呢?”
朝歌道:“孩子們沒事,都在營帳裡。”
回到中軍帳,隻見帳前的空地上圍著一群士兵,關銀屏被圍在當中,正揮舞著一柄奪來的鋼刀左衝右突。她年紀不大,武藝卻很高強,刀風虎虎令人生畏,士兵們都不敢貿然上前。
謝舒撥開人叢,喝令道:“你們都退下吧,彆傷著她。”士兵們應諾散開了。
謝舒對關銀屏道:“姑娘,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要出手傷人?”
關銀屏收了刀勢,對她怒目而視:“你抓了我們當人質,還搶了劉叔父的地盤,我與你有什麼好說的?”
謝舒道:“這是大人們之間的恩怨,你還小,還是不要介入的好。”
關銀屏道:“那好,我問你,你為何教唆孫慮疏遠我?你就這麼看不上我麼?”說著,倔強地紅了眼眶。
謝舒心下了然,她看得出她對孫慮的情意,必是被他傷了心,才如此衝動。謝舒隻得道:“我並沒有教大聖疏遠你,我隻是告訴他,要對自己的感情負責,這是他自己選的。”
關銀屏憤恨地道:“左右你們都不是好人罷了,我殺了你!”一振刀風,徑直向謝舒刺來。
她出手又快又猛,吾遺站得稍遠了些,想救已來不及了。
鋒利的刀尖直逼胸前,謝舒卻絲毫不亂,側身躲過了。關銀屏一刀落空,暗吃了一驚,手腕翻轉,又是一刀橫掃而出。謝舒卻更快,一個箭步欺到她的身側,出手向她的肘間一捏,關銀屏頓時覺得半條手臂都麻了,刀也握不住,當啷落到了地下。
謝舒擒住她的手腕,反扭到背後,道:“銀屏姑娘,得罪了。”
關銀屏氣咻咻地扭頭瞪著她,道:“你會武藝?我竟沒看出來!”
謝舒淡淡道:“姑娘,習武不是為了傷人,而是為了自保。我以你為質逼趙雲撤出油江口,也是為了自救,你以後會明白的。你放心,等我在此立住了腳,就放你回家。”說罷,吩咐吾遺:“派人把她單獨看管起來,沒有我的吩咐,不許放她出來。”
吾遺應諾,叫來幾個士兵,把滿心不甘的關銀屏帶走了。
夜已深了,謝舒回屋哄孩子們睡下後,又去看望了受傷的趙蠶。從趙蠶的帳子裡出來時,已是三更了,滿天星鬥繁璨,一輪明月正升上中天,映得四下通澈如水。
吾遺正抱著臂站在門口等她,見她出來,問道:“蠶姬還好麼?”
謝舒輕聲道:“沒有大礙,軍醫給她敷了藥,已睡下了。”
吾遺道:“往後你有什麼打算?”
謝舒心知他有話要說,帶他來到營邊的空地上,與他並肩站定了,反問道:“你有什麼打算?”
吾遺道:“左右幾個孩子現在還在咱們手裡,不如再向劉備要一座城。”
謝舒搖搖頭:“我已答應過劉備,隻要趙雲撤出油江口,就放了他們。要想在這世上立足,最重要的就是信義二字,我怎能得寸進尺?”
吾遺半是說笑地道:“你是個女人,就算得寸進尺,他們也不忍責怪你,男人對女人總是很寬容的。”
謝舒聽他語氣輕佻,不悅道:“女人又如何?你就這麼看不起我麼?”
吾遺笑道:“我若看不起你,就不會放著大好前程不要,跑來追隨你了。隻是就這麼放過劉備,我實在是不甘心。”
謝舒道:“沒什麼不甘心的,就算劉備再給我一座城,我也守不住,我沒有兵可用。”
吾遺奇怪道:“怎麼沒有兵?咱們手下有五百精兵,還有曹丕剛派來的八百人,除去老弱病殘,能打仗的至少有一千人。”
謝舒道:“那是孫權和曹丕的兵,不是我的兵。”
吾遺怔了怔,道:“你倒是有骨氣。”
謝舒道:“我隻是信不過他們,身在亂世,能靠得住的隻有自己。”
吾遺犯愁道:“那便難辦了,如今荊州大亂,百姓都逃難去了,就算出錢募兵,能招上來的怕也不多。”
謝舒默了一會兒,道:“你也是江東人,我問你,孫權在江東是如何擴兵的?”
吾遺不解其意,想了想,道:“無非是募役、收降、打山越……”忽然眼前一亮,明白了謝舒的意思。
謝舒道:“附近的山裡也常有夷人出沒,不在少數。你以前和山賊打過仗麼?”
吾遺道:“沒有,不過以後倒是可以試一試。”
謝舒衝他一笑:“那就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