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二七九(1 / 2)

這一年的秋八月,吾遺奉荊州牧之命帶兵征討武陵郡,以潘濬為參軍。

出兵這日,謝舒親自出麵為他們踐行,與眾將士飲過了壯行酒之後,便站在城樓上目送著大軍出城。

孫權也陪她來了。隻見三千精甲浩浩蕩蕩,如泄閘的潮水般湧出城門,孫權不由得地讚歎道:“夫人如今可真了不得,這情形比我當年繼領江東時還威風哩。”

謝舒卻沒說話,隻是擔憂地望著遠去的大軍。孫權轉頭看看她的臉色,寬慰道:“你彆擔心,武陵的城池雖堅固,城裡的守軍卻不算多,你的三千大軍夠用了,他們抵擋不了多久的。”

謝舒歎道:“但願如此吧。”轉身走下了城樓。

孫權跟上她道:“我看你身邊的那個吾遺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帶兵打仗是把好手,長得也儀表堂堂的,真是不錯。”

謝舒淡淡道:“我當然知道,還用得著你告訴我?”

腳下的這座城樓是剛起的,尚未完工,還有工兵在往城上搬送石料,下樓的台階也高低不平,謝舒一路上走得很小心。孫權頗有眼色,伸過一隻手臂讓她扶著,趁機湊到她身邊低聲道:“如今外頭的人都說他是你的……”“姘頭”一詞實在太難聽了,孫權說不出口,卻又不放心地追問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謝舒明白他的意思,氣不打一處來,正欲否認,卻心思一轉,不陰不陽地道:“你自己的姘頭還少麼,憑什麼管我?”噎得孫權一陣臉紅一陣臉白,不言語了。

回到中軍帳,因著士兵們都南征去了,四下顯得格外寬敞空曠。趙蠶和朝歌正陪著孫慮在帳前的空地上踢毽子,還有一個跟孫慮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也跟她們在一起玩。

孫權看著她眼生,便走過去問道:“這是誰家的孩子?”

趙蠶道:“是潘濬的小女兒潘潁嗣,前幾日她一直跟她父親住在一起,吳侯因此沒見過她。今日潘濬隨軍出征去了,臨行前把她托付給了妾身照看。”

潘潁嗣見孫權人高馬大的,為人又威嚴,有點害怕,忍不住往孫慮的身後站了站。孫慮拉住她的手,道:“潘妹妹,你彆怕,這是我的阿父——吳侯孫權!”

潘潁嗣才從孫慮的身後出來,向孫權施禮。孫權衝她笑了笑,又胡嚕了孫慮的腦袋一把,道:“行啊,臭小子!這麼小就給自己找了個媳婦!”孫慮嘻嘻地笑了,拉著孫權一起踢毽子。

這日傍晚吃過飯,謝舒帶兵巡查城防去了,孫權沒跟著一起去,在屋裡陪孫慮玩。父子兩個從後院裡搬來了洗澡用的大木盆,裝了大半盆水,在水麵上擺開船陣打水仗。

孫慮的小船都是孫權用木頭給他雕的,孫權的船卻都是臨時用草紙折的,沒一會兒工夫,孫權的紙船就都浸透了水,沉到了盆底。孫慮大獲全勝,高興極了。

孫權趁他高興,旁敲側擊地問道:“以前阿父不在時,你娘是不是經常跟那個吾遺在一起?”

孫慮拿著一塊乾布,愛惜地擦乾了自己的小木船,心不在焉地點點頭:“是啊!”

孫權聽了暗自著急,又問:“你娘夜裡也和他在一起麼?”

孫慮搖搖頭道:“那倒不是,娘夜裡總是和我一起睡。”

孫權這才放下心來,摸了摸孫慮的腦袋,道:“好兒子,以後阿父不在時,你也要每天夜裡都和娘一起睡,記住了沒有?”

孫慮道:“那當然啦,還用得著你說?”

這時,謝舒從外頭回來了,見水灑了一地,不悅道:“你們這是胡鬨什麼呢?趕緊都收拾了!”

父子兩人灰溜溜地對視了一眼,一起把洗澡的大盆搬到了後院,又撅著屁股擦乾了屋裡的水。

到了這晚該睡覺的時候,謝舒仍不理睬孫權,隻叫孫慮過來洗漱。孫權忍不住問道:“夫人,我今晚睡哪兒?”

謝舒用溫水擰了一條手巾,遞給孫慮讓他擦臉,皺起眉頭沒好氣地道:“你前幾天是在哪兒睡的,今晚就去哪兒睡,問我作甚?”

孫權坐到孫慮身邊,隔著孫慮對她道:“前幾天我睡在自己營裡,是因為你的營寨太小了,我的工兵進不來,隻好駐紮在城外。如今你的兵出征去了,我的兵都進城駐紮了,你也該讓我進帳來睡了吧?”

謝舒看也不看他,冷冷道:“這裡沒你睡覺的地兒。”

孫權不服氣地道:“怎麼沒有?”伸手一指帳角用屏風隔開的一張矮榻,道:“我看那張榻就一直沒人睡。”

孫慮吐掉嘴裡漱口的青鹽水,插嘴道:“那是我的小床,平時我跟娘一起睡,用不著,朝歌姐姐守夜的時候就睡在我的床上。”

孫權道:“那我今晚就睡兒子的床,讓朝歌打地鋪。”說罷,怕謝舒不肯,趕緊走過去在榻邊坐下,脫掉靴子盤起腿,吩咐道:“朝歌,去燒點熱水來,我也要洗臉。”

朝歌看了看謝舒的臉色,謝舒冷著臉,但也沒說什麼,朝歌便應諾燒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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