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在紅旗下的杜可可三觀非常健康,不至於相信怪力亂神,也就是順嘴揶揄一下老同學。
她更傾向於相信蘇長青消息靈通,反而將芳舒的說法打了折扣,畢竟圈內人在個人問題上習慣於信口雌黃。
在確認蘇長青下決心辭職後她有些不解:“那還磨蹭什麼,不趕緊遞報告走人,整個北京城寂寞空虛,就等著你來呢。”
蘇長青已不像同時代人對有錢沒錢強烈自尊,坦然相告:“我現在沒錢,正在琢磨空手套白狼的穩妥絕招。”
杜可可嗤之以鼻:“想啥好事呢,京城彙聚了全國的人精,能著了你這鄉巴佬的道?”
蘇長青嗬嗬嗬:“萬事開頭難,反正天下大勢已儘在掌握,咱們謀定而後動,稍安勿躁。”
其實他心裡很明白,即便了解市場走向也未必一定能發展得好,長牛市裡也有股票跌,有人賺錢必定有人掏錢,如果大家都賺,那錢是哪來的?
所以成敗最終取決於眼光與能力,以為重生了就包打天下的都是傻子,這種貨再生幾次也不會有大作為。
杜可可性子很急:“不就搞個工作室憑手藝吃飯嘛,謀定個屁,你要是沒錢老娘可以入股。”
“你有多少錢?”
“我是本地人有優勢,在校期間就開始接私活,幫人策劃個晚會什麼的,目前能拿兩萬出來。”
“臥草,你這麼有錢,早說啊。”
“早說乾什麼?”
“給有錢的漂亮女人當小白臉一直是我人生最大的夢想。”
“很抱歉,你還入不了老娘的法眼。”
“高能預警,投資需謹慎。”
“我們北京女人喜歡拿錢砸男人,彆扯淡了,什麼時候進京了到廠裡找我詳談。”
這就是謀定而後動的結果,京城裡也不都是人精。
其實蘇長青不太讚成創業之初用朋友的錢,容易下不來台,可眼前的架勢拒絕反而得罪朋友,那就勉為其難了。
原本還打算做完《烤煙》的後期再走,可劉導的工作效率太低了,一天也做不了多少事,現在又有了啟動資金,更沒耐心陪著,最終蘇長青挑個風和日麗的早晨遞了報告。
這幾年各製片廠人才流失嚴重,人事科辦這類手續都麻木了,何況這個剛畢業的小導演還在實習期,連人才都算不上,當天就給他批了,效率驚人。
蘇長青的家當就一黑色人造革拎包,拍屁股走人很簡單,臥鋪太奢侈,一張火車坐票就進京了。
綠皮的火車慢得充滿詩意,他傍晚上海上車,第二天上午十點多到站便直奔北影廠。
曾經在京讀了四年書,也算輕車熟路。
北影廠發展得並不好,廠內攝影棚對外出租,進進出出的人很多,門衛形同虛設,蘇長青直接去了辦公室。
杜可可驚喜地迎出來:“動作這麼快,是不是想老娘了?”
不得不說她與印象中差彆挺大,在校時的馬尾辮沒了,變成了港式偏分大波浪,看上去成熟不少,蘇長青百感交集之餘也實話實說:“你這發型真特麼難看。”
已經到飯點了,兩人沒去食堂,到廠門口的小飯店接風洗塵。
坐在臟兮兮的小店裡杜可可一直在說話,將兩人認識的同學去向都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