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八幡晴美在一旁睡得很安靜。
榻榻米太硬了,蘇長青輾轉睡不著,最終悄悄來到廳裡,坐在麵向後庭花園的門邊。
秋蟲呢喃,月光下草木染銀,反而顯得格外沉寂,他發了好長時間呆。
蘇長青有些自責,他不是奧特曼,不會變身,與八幡晴美的關係處理不好早晚會鬨得滿城風雨。
八幡晴美顯然是寂寞的,從小到大恐怕沒有朋友。
蘇長青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她深深的依戀,這讓他倍感壓力。
認識之初以為她是個堅定的革命者,獨立自主大無畏,在前進的道路上披荊斬棘一往無前,什麼也阻擋不了她的步伐。
沒想到她是混入日共隊伍裡打醬油的,所有事都和最初判斷不一樣。
八幡晴美仍然大無畏,不過是表現在個人利益上,那可就是兩碼事了。
關係升溫太快了,有點讓人措手不及,再不加以控製很可能難收場,最壞的情況下蘇長青會被極右翼死太君轟出日本。
或許情況沒想的那麼嚴重,他對八幡晴美最大的魅力可能是自由自在,在異文化背景下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交往,一切都隻是一時的新奇,就像一時激動買了套昂貴的奧特曼白金手辦,久了恐怕無處安放。
如果僅是一時衝動反而是最好的狀況,否則對她而言未來就是走鋼絲,蘇長青同樣如履薄冰。
兩人如果理智點的話,應該保持距離甚至各奔東西,可眼下**顯然做不到。
身後的燈光亮了一下。
蘇長青回身,八幡晴美穿著和式睡袍睡眼惺忪站在門口。
她應該是怕貿然走過來嚇著蘇長青,特地閃了一下燈。
“為什麼沒有睡?”
她貓一樣悄然走過來,偎依著坐下。
“出來看看有沒有螢火蟲。”
“找到了嗎?”
“還沒有,可能是附近沒有腐草。”
“已經九月,螢火蟲燃儘了。”
“或許吧。”
“長青君有心事?”
半夜三更恐怕不是談事的好時候,蘇長青裝沒聽見:“天涼了,風都有點冷了。”
八幡晴美陪著他默默看著花園,許久突然問:“長青君會離開我嗎?”
未來的矛盾是顯而易見無法逃避的,沒想到她先提了,蘇長青反而有點意外:“為什麼這麼問?”
據說交往中百分之八十的分手都是女孩提出來的,男人這方麵顯然更缺乏決斷。
“我能感覺到長青君不開心,和我這樣的人交往,肯定有很大壓力,非常抱歉。”
的確身心都有壓力,蘇長青難以想象什麼樣的日本男人敢於泡她這樣的女祭司。
“我不是日本人,還好吧。”
既然人家先歉意滿滿說抱歉了? 他隻能嘴硬。
八幡晴美笑了。
“我就知道長青君絕非懦弱的人,不過壓力多少會有一些的? 您會因此離開我嗎?”
這怎麼說話呢? 不按套路出牌,既然認真談就該進一步麵對現實? 哪有這樣順著梯子就下了,反而將老子一軍。
蘇長青隻能頭硬了:“我沒想過這個。”
“我也絕不會考慮這個? ”八幡晴美摟著他胳膊:“絕不會屈服於任何壓力。”
隻是說沒想過? 可沒說絕不會考慮? 這是溫情綁架吧?
這事談得一塌糊塗,早知道好好睡覺了,找什麼螢火蟲。
都說日本人一句話拐八道彎,以後得注意。
開機首日? 蘇長青拍了段高倉健一家在海邊的劇情。
這段沒有台詞? 僅僅是三人站在波濤洶湧海鷗飛翔的大海邊的背影,以及各懷心事的麵部特寫。
第一個鏡頭安排拍三個主演,也算是給予特彆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