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療養院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近年新建的樓房,麵向官兵療養,不對外服務;另一部分是六七十年代破舊的三層樓房,現在是招待所,對外營業,蘇長青就住在這裡。
服務員的年紀都挺大,可能招待所建成時就來了,穿著的白色老式製服仿佛告訴所有人:這是個有曆史的人。
蘇長青在這住了一個多月,一直到後來遊客都知道他躲在這搞創作,差點成了西湖第十一景,才不得不離開。
這一個多月他一星期去兩趟平湖,先到暫時在平湖市區辦公的平湖集團處理公務,然後在大家陪同下逛一圈施工現場。
同事們都很儘責,柯大路就更彆說了,雖然給他配備了三十多人搞現場管理,可每當想離開時還是放心不下,已經半個月沒回家了。
蘇長青反而勸他常回家看看,影視城是長期項目,咱又不是治水的大禹。
然而柯大路很認真,說開工之初事情多,等走上正軌就好了。
多年後穆沐對蘇長青說過,他的成功與一群忠心支持的朋友分不開,這倒是所言非虛。
除了看現場,蘇長青基本都窩在招待所裡搞創作。
許多喜歡《殺死那個人》的觀眾有個遺憾,蘇長青飾演的世外高人,為什麼沒和塞隆發展出一段愛情呢?
兩人的對手戲挺多,按電影的一般套路,至少也應該表現點情愫出來,何況女主最終又飛往中國了。
其實塞隆也問過類似問題:“我也看過一些東方武俠片,知道高手應該清心寡欲,但我們拍的是現代題材,這樣的兩個正常男女長期在一起練功習武,發展出感情才比較合理吧?”
沒人規定高手就得清心寡欲,高手老了才可能清心寡欲,沒有強烈**的人恐怕很難成為真正的高手。
至於正常男女就得發展出感情,當然未必,蘇長青認為這種情節多餘。
另外一個很大的因素,是因為他弄不好愛情內容。
創作受限於創作者的人生認識,蘇長青前世今生都沒處理好感情問題,兩輩子乾不好的事,當然就是能力有限,這個是難以偽裝的。
沒有經曆過刻骨銘心愛情的人當然也能寫愛情,就像沒殺過人的人寫殺手,沒犯過罪的人寫犯罪,同樣可能像模像樣。
但也僅限於像模像樣,因為絕大多數觀眾也沒犯過罪殺過人,對人物的揣摩和作者差不多。
然而愛情畢竟有些不一樣,很多觀眾是有過刻骨銘心經曆的,隻看過豬跑的人告訴吃過豬肉的人豬肉是什麼味道,顯然不是那麼回事。
蘇長青當然也能寫出很套路的愛情故事,但已經混到這程度應該以不同的水準要求自己,不太好意思那麼寫。
所以現在新劇的愛情寫得就有些吃力,總覺得難以正常、正確地揣摩男女主人公的心境,平淡了無法推動劇情,狗血了又覺得惡心,過不了自己這關。
比如男主得知馬可鳳梨一家已經走了兩個月,一時搞不清狀況,突然看了那封信時應該是個什麼反應?
瓊瑤式的崩潰嚎啕“不不不”,還是古龍式的喜怒不形於色?
崩潰嚎啕的人的心智水平恐怕不超過十二歲,和商場裡打滾要東西的孩子一路貨色。
喜怒不形於色又太老成了,除非男主也是五十歲時重生的。
作為專業人士蘇長青當然知道這種情況下有許多編劇套路,比如安排一段對話,讓男主直接表明心情和心跡,直接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