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拔出簪子,用力刺向那宮婢。
腕子被李霈握住。
宮婢求助地看向他:“九殿下答應過要饒奴婢一命的!”
李霈半蹲在陳卿瑤身後,他如今身量高挑,彎下身時,剛好把她從後整個罩住,二人姿態親昵曖昧。
他微笑地看著陳卿瑤,眼裡極儘柔情,話卻是對那宮婢說的:“我是什麼信守承諾的人麼?”
宮婢被毒折磨得痛不欲生,咒道:“狗男女,你們這是亂'倫——”
簪子刺入喉間,話止於此。
陳卿瑤第一次殺'人,
雖解氣,但遲遲回不過神。
李霈維持著把她摟在懷裡的姿態,從她手裡抽出簪子:“阿姐,下次記住了,簪子要像方才那樣刺才可以。”
陳卿瑤心跳狂亂,本能地點頭。
李霈低下頭。
“阿姐,你的心跳得好快。”
他貼在她耳際說話,薄唇開合間,不時碰到她的耳垂。
陳卿瑤匆匆離開他懷裡:“她不是你的人,你又為何來得那樣巧?”
李霈淡道:“因我時常留意阿姐
,故能及時出現。可我沒想到,阿姐竟如此防著我,半點都不透露。”
陳卿瑤含糊其辭:“本宮是見殿下近來為情憂心,不願麻煩你。”
李霈悠然輕歎:“是啊,阿姐一麵與三皇兄藕斷絲連,一麵同父皇琴瑟和鳴,確實讓我憂心。”
陳卿瑤心裡的猜測徹底成真。
他的心上人,竟是她?
太離譜了。
不管是不是,都與她無關。
她邁步要往外走:“多謝殿下相救,宮中事情未了,母妃先回了。”
李霈微微一笑。
他伸手把陳卿瑤拉入懷中,圈緊她腰肢,眸色深深:“阿姐這是第一次對我自稱母妃。看來我猜得沒錯,你真的打算給父皇侍寢,當我的母妃。”
陳卿瑤怒道:“既喚我母妃,就當以長輩之禮敬我!快放我回宮!”
“來不及了……”
李霈再次把她拉入懷裡。
“阿姐,你鬥不過殷氏那毒婦。青鸞台起火那時,父皇也遇了刺,如今宮裡是殷貴妃主事。殷貴妃為了不傷及與三皇兄的母子情分,隻說你沒能及時逃出,葬身火海,並不提你們要私奔的事。縱使我不曾把你藏起來,可那婢子已背叛你,殷貴妃手上有證據,你此時再回去,她必會斬草除根,甚至會牽扯陳家。”
陳卿瑤喉間哽塞。
李霈分析得很對,殷貴妃在後宮數年,手段陰毒。她那樣信任的一個宮婢,竟也因為殷貴妃而背叛她。
可她想為姑母報仇,就這般難?
“彆哭啊,阿姐……”
李霈低頭吻去她眼角的淚。
他的吻讓陳卿瑤從莫大的震驚中回過神,她伸手推開他。
“李霈,你瘋了嗎?!”
他已是個十七歲的少年,隻消輕輕一攥,便讓她無力逃脫。
濕熱的舌尖從她耳根劃過。
他的低語溫柔得詭異:“阿姐熏的什麼香,早就想嘗嘗了……”
陳卿瑤被舔得頭發發麻。
“李霈,你……你快放開我,彆忘了,你該喚我母妃!”
李霈從她頸窩抬起臉。
昳麗的鳳眸如罌粟,蘊著危險。
“要喚母妃麼……”
他低垂眼簾,長指描摹她的唇畔,極慢地劃過她脖頸,落在襟□□叉處,輕挑又曖昧地停在她心口。
“心跳得好快啊……
“原來,你更喜歡我喚你母妃。這樣能讓你更興奮,是麼……”
這人的腦子怎這樣扭曲齷齪?!
陳卿瑤氣得臉都紅了。
“放開我!我隻把你當作弟弟,我對你毫無男女之情!”
“但我有。我不想把阿姐隻當成阿姐。”李霈那聲“隻”字咬得意味深長,“阿姐太好,我舍不得放。”
起初他隻是想接近她,把她放在父皇和三皇兄身上的關注奪走。後來發覺她也被仇恨蒙蔽時,他們有了共同
點。
但也僅限於此。
“那日我服過藥,毒已解了大半。可阿姐一來,我再次起了欲。”
李霈手貼在她心口。
“本以為隻是動欲那樣簡單。過後見你為父皇擦汗,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恐怕當不了阿姐的‘兒臣’了。可阿姐卻開始與我保持距離,這怎麼行?”
短短幾句,他的偏執儘顯無疑。
這人不受禮義廉恥所困,無法同他講道理,也掙不開,陳卿瑤偏過頭:“可我還接受不了,給我些時間……”
李霈劍眉輕挑,手捏住她的下巴,細細端詳著她的眉眼。
“看著我的眼睛,好麼?”
陳卿瑤硬著頭皮看他,一對視,和名義上的皇兒糾纏不清的悖倫之感格外真切,她顫著目光躲開。
李霈很喜歡這樣的對視,鳳目愈發深沉,挑眉道:“阿姐是想先穩住我,過後再偷偷逃走,對吧?”
陳卿瑤沒應他。
他笑了聲:“放過你了。”
陳卿瑤剛鬆了一口氣,身前忽然變暗,李霈的吻重重地欺過來。
“唔……”
她錯愕的那一瞬,少年郎撬開她緊閉的唇,舌尖鑽入她口中。
陳卿瑤沒了理智,用力咬了他。
李霈唇角滲出血滴。
他抽出舌頭,將她壓到牆上,長指拂過破口,微挑的鳳眸恣意糜豔。
他滿足地笑了。
陳卿瑤很怕他這樣笑,看著他熠熠生輝的眸中,她頓時明白了——
被她傷害,他竟是很享受!
唇角微涼,李霈沾血的指壓在她唇畔:“想嘗嘗我的血麼?”
長指毫不猶豫地探入她口中,勾住陳卿瑤舌尖攪弄,極儘纏'綿。
甚至有些下流。
陳卿瑤口中發出含糊的嗚咽。
“喜歡麼,我也嘗嘗。”
他再次吻過來,這次的吻不留任何餘地,纏得陳卿瑤喘不來氣。
她拚命拍著他肩頭。
她越如此,少年越興奮,將她的兩襟打開,拉至臂彎。
身前涼嗖嗖一片。
陳卿瑤忙要拉上,手被李霈握住,十指相扣抵到牆上。
他的吻肆無忌憚,話亦是。
“那次後,阿姐每次見我都要穿得嚴嚴實實的,見父皇和皇兄時卻不一樣。這處,曾有個紅'痕吧?
“他們得到過的,我也想要。”
說罷,重重吮吻了下。
他太可怕了,竟暗中留意了她這麼久,陳卿瑤發覺她無意招惹了個陰鷙的人,忙解釋:“隻是蚊蟲叮咬,本宮為了激三殿下,刻意如此!”
“是麼?”
他愉悅地笑了:“不管是他們得到過的、不曾得到的,我都想要。”
陳卿瑤心口完全袒露。
李霈一手扣住她一雙腕子,另一手帶著好奇輕輕握住。
“阿姐
的心,果然是軟的。”
他說得很虔誠⒏_[]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沒有狎昵的意味,和他不斷抓揉的動作很割裂。
“嗚……”
陳卿瑤話都說不出來。
“阿姐,阿姐……”
他像個狂熱的信徒,不斷呼喚著。鳳眸半闔,臉貼著她的心,像隻要把自己整個埋入雪地裡的雪狐。
本以為他會繼續玩弄。
但李霈埋了會,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替她理好衣襟。
他神色安靜,十分平和,又是那個對她畢恭畢敬的好“兒臣”。
但沒有哪個兒臣會攬母妃入懷。
侍婢的背叛,殷貴妃的狠毒、李霈的偏執。今夜的一切都在嘲笑她的無能。陳卿瑤望著虛空木然呢喃:“姑母做錯了什麼,我又做錯了什麼……我隻是想為姑母報仇,隻是對你心軟了。你為何要將錯就錯,把我困在身邊……”
“阿姐沒錯,阿姐不會有錯。
“錯在我不想放你走。阿姐身邊的人太多,又會忘記我。”
李霈低喃著,輕撫她發頂。
“阿姐,你算計得很周密,但今夜的漏洞出在殷家勢頭過大,也正因此,你的人才會背叛你。不過,我們還有機會,其餘世家不會放任殷氏獨大。我們隻需坐山觀虎鬥,再等等,屆時那些人,我們一個也不留,好不好?”
他雖不擇手段要留住她,但亦言之有理,她已敗了,隻能蟄伏。
.
陛下遇刺臥病,太子表兄因傷被困,朝政完全握在殷氏手中。好在陳家餘威猶在,又有其餘世族在朝,殷氏不敢太囂張,暫時未敢動太子之位。
而李霈也要往琅琊國就藩。
陳卿瑤被他帶了走。
幾度博弈過後,他同意她將自己還在人世的事告之陳少傅。
但出於謹慎,隻能告知父親。
離京那日,陳卿瑤遙望潁川的方向,喃喃道:“阿姒那孩子自小粘著我,她現在一定很難過。你曾說坐山觀虎鬥,莫非你想謀漁翁之利?”
他正往她頸側淤青塗藥,塗上後,又在她頸側輕柔吹氣:“阿姐又在替你的太子表兄套我的話。”
陳卿瑤也不掩飾。
“姑母對我恩重如山,我欠了姑母許多,自然想彌補。”
李霈漂亮的眼中含了意味深長的笑:“哪怕阿姐身邊隻有我一人,心裡卻還是裝了太多太多的人,妹妹,父親,表兄……不覺得擠麼?”
陳卿瑤反問他:“你既知道我牽掛旁人,為何要強留我在你身邊?”
李霈笑了,指腹揉開膏藥:“人在我這裡,心飄得再遠,又能怎樣?隻要阿姐在身邊,我便能安心。”
他目光沉靜,臉貼在她頸側。
這人就像有怪癖。
他不碰她,但極愛肌膚相貼,尤其喜歡將臉埋在她頸窩,每當如此,他會變得格外平寧,安靜如一樽玉雕。
他的偏執讓陳卿瑤細思極恐。
得
尋機會離開他。
往後兩個多月,她假意逢迎,乖乖待在李霈身邊,可抵達琅琊後,他仍舊看得很緊,她根本沒機會逃出。
不久後,李霈開始忙起來,陳卿瑤一問,得知朝局即將生變。為哄陳卿瑤,他允許她給陳少傅傳信。
她在信中讓父親勸表兄韜光養晦。誰料胡人趁亂進攻,太子殉國。而爹爹也和小太孫於南下途中被人殺害,就連妹妹,也在南遷途中遇賊而死……
大亂當前,生死不能自控。
那數月,陳卿瑤活在痛苦之中,她不信阿姒真的死了,托李霈在她出意外的那一帶尋人,然而無果。
沒了爹爹,也沒了阿姒,陳卿瑤不知還要留在李霈身邊作甚。趁著李霈疲於應對戰事,她逃走了,隱姓埋名,在一處僻靜村落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
日若白駒過隙。
某日,鄰裡從山外回來,說起外頭發生的大事:“那什麼殷家造反,被幾個世家鎮壓下來,滅了族了!”
陳卿瑤得知李霈登基的消息。
離開他數月,再想起那個偏執的少年,她還是會渾身不自在。
陳卿瑤遠眺天際。
當年被人踩在腳底淩辱的小少年,竟成了帝王。如今他坐擁江山,七十二宮三十六院,總有一人合他心意。
而她隻想遠離塵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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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火讓大周百孔千瘡,但江南的春風和煦如故,登基大典禮成。
新一頁的史書在此刻起筆。
建康宮中,梨花盛放。
身姿的俊逸少年帝王身後跟著幾位公卿大臣,眾人穿過一片梨花雪海。
稱帝的玄色冕服襯得少年麵容更加冷白,帝王十二道旒冕遮住那一雙沒有半點笑意的鳳眸,旁人隻能看到他說話時帶笑的薄唇,攝人心魄。
眾公卿暗自感慨。
想不到當年孤僻的九皇子,竟成了帝王,越發從容親和,遊刃有餘。
回到勤政殿,暗探來報:“陛下要尋的人有了蹤跡!?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朕知道了,下去吧。”
玄衣帝王麵無表情,似不在意。
然而待殿門閉上,他獨自立在華麗闊大的殿內,神情恍惚。
梨花的香氣揮之不去。
少年帝王怔了會,眯起的鳳目越發詭麗,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輕顫。
他攤開一直緊攥著的那隻手。
手心有方被揉皺的雪帕,上麵繡著梨花,還有個“沄”字。
陳氏長女,乳名阿沄。
風從窗隙吹入,梨花香更濃烈了,腦中那張臉越發清晰。
欲念因思念和掙紮而生。
李霈將那方帕子探入冕服之下,縛住那罪惡之源,手不斷收緊,帕子上凹凸不平的繡線磨著他。
像她一樣,折磨人。
薄唇開始發顫。
十二道旒冕搖曳相撞,發出空靈的聲響,在偌大宮殿內尤其寂寥。
“呃……”
身上的欲得以疏解。
心裡的痛苦卻叫囂得厲害。
李霈靠著殿門。
他仰著臉,眸子痛苦緊閉,緋紅的眼尾,緩緩滲出一滴淚。
“阿姐……
“這一次,我不會再放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