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督主放火(2 / 2)

李崇也知道當務之急是籌措銀子,他心裡倒是有了些想法:

“此事,朕會召工部再了解,銀子不日會有的,韓卿此次回去朕有兩件事交給你。”

“陛下請講。”

“第一,給朕找出十個精於計算的人過來。

第二,給朕列出江南的富戶米商。”

韓維出去的時候也沒有弄清楚李崇第二個要求是為什麼。

他剛出了華清宮,去宋府傳旨的小太監便回來了,帶了兩份折子:

“陛下,這是宋督主命奴才送來的折子,宋督主命奴才每一個半時辰去取折子,說恐陛下熬夜看折子。”

小太監這話剛剛落下,李崇的目光便立刻一陣收緊,熬夜?他昨夜熬了一夜的事兒這才多久便傳到了宋離的府上:

“朕這華清宮還真是四處透風啊,朕還是提醒你們記住,宋離能打罰你們,朕也可以。”

張衝的心底一個哆嗦,隻垂著頭道不敢。

李崇接過了折子還未看便拿出了一張紙,將韓維最後那份折子上的一些人名謄抄下來,交給了那個小太監:

“去將這信交給宋督主,著他查清這些官員的履曆,在任期間的政績過錯,報於朕。”

他不會單方麵隻相信韓維一家之言,而和韓維並非一條隊伍的宋離,自然也是一個消息的來源,那小太監立刻接了信重新出宮。

李崇這才翻開了宋離呈上來的折子,這第一個折子便是禮部為太後千秋節請撥兩萬兩銀子的折子,內閣擬票,詳奏明細,宋離的批複,照準。

第二個折子是司糧屬奏京城米價飛漲,從每一石一兩漲到了一石二兩半,向戶部請糧款。

內閣擬票撥款兩萬兩買糧。

宋離的批複為刁民撼市,不可助長其氣焰,壓為一萬兩。

這兩個折子看的李崇一個比一個來氣,尤其那個禮部,這TM還真是頤和園又搭天棚,老佛爺萬壽無疆啊。

災民食不果腹,禮部也要在這節骨眼上為太後用兩萬兩過生日。

氣的李崇險些直接扔了奏折,他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宋離的那封信,縱使他的心情很差也不得不感慨一句宋離確實是寫的一手好字,鋒芒內斂,隻是筆鋒處略有些虛浮,隻是此時他隻當是美玉微瑕,倒是並未深究。

“陛下,先帝提倡以孝治天下,不過值此災荒之年,臣私以為,大慶千秋恐傷黎民之心,有損皇家威嚴,酌情稍減千秋之支,而輔以災民,安流民之心,為大孝。”

先不論宋離這折子是真的為災民著想,還是因為與太後王和保一黨不和,這封信都算是寫在了他的心上,這兩萬兩銀子他自然是不願意給的。

不過他也深知這個時代將孝道看的異常重要,若是不撥太後的千秋款,這個事兒

也不能從他的嘴裡說出去。

而朝中的大臣,站在王和保那一派的便不用說了,而其他的朝臣礙於所學的那些禮儀教條,自然也不會上書駁斥這筆批款。

這也是內閣並沒有拒絕撥款,而是叫禮部詳細報來的原因,誰也不願意為此事開罪太後。

想來下一次等禮部將詳細的花費報上來,內閣擬票必然是照準。

這筆銀子李崇真的是一毛都不想拔,不過不能他開口,他再三看宋離的信,雖然有些不太厚道,但是宋離確實是夠資格反對為太後祝壽的最好的人選,他恐怕也不在意開罪太後,況且他的名聲本來也不好,也不在乎多一條。

此刻宋府中,外麵的天下已經黑了下來,屋內點了不少盞燈,宋離還是靠在床頭聽著小廝念折子,精神好些的時候會自己看。

宮內回話的人很快便回來了,帶來了李崇手寫的那張紙。

“督主,陛下著您查清這些官員的履曆,在任期間的政績和過錯。”

他撐起些身子,接過了那張紙,在看到那上麵名字的時候,便大概猜到了韓維下午和李崇說什麼了,宋才再一次端了麵進來:

“督主,多少吃一點兒吧,這雞湯麵不膩的,用了膳才好用藥啊,您看,陛下這不是有事兒找您?您總得有力氣做才是啊。”

宋離看了看那碗麵,麵色難得有些抗拒,不過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頭。

宋才趕緊在床上放了一個小炕桌,將雞湯麵放了上去,還擺了兩個爽口的小鹹菜解膩,宋離其實並不是很喜歡一個人吃飯,看向了宋才:

“宋叔吃了?”

宋才看著他長大,也算是了解他的脾氣,知道他這是病中不愛吃飯,要人陪,立刻衝門外的小廝招了招手。

一碗一樣的雞湯麵被端了上來,他就勢坐在了床邊小桌案的對麵,宋離難得神色鬆散了兩分。

宋才看到了李崇紙上的名字,這麼多年,他作為宋府的管家,對於朝中的局勢,還有各部官員自然是了若指掌:

“這些人都是些閒職啊,陛下怎麼忽然想起來查他們了?”

宋離病中其實並沒有多少胃口,雞湯麵也是吃的慢條斯理:

“今日下午韓維入宮了。”

宋才自然是一點就通,他恍悟出聲:

“韓維對戶部的銀子一貫是看的緊,平素他最是不喜這些王和保賣好提上來的閒職官員,今天下午必然是和陛下說了些什麼。”

他頓了一下還是開口:

“督主,陛下同太後一貫親近,您直接寫那封信,恐怕陛下會不喜。”

宋離微微抬頭:

“我們這位陛下不一樣了,他想查的恐怕不隻是這些官員,五大倉他一直盯著呢,如今不查隻是差一個理由罷了。”

宋離吃的少,喝了些雞湯便撂下了筷子不用了,宋才怕他胃脘不適也不敢多勸,隻示意一旁的小廝伺候他漱口,用茶。

宋才這才開口:

“督主,五

大倉那邊您已經有主意了吧?”

宋離用了茶,實在是躺的身上不舒服,這才讓人扶他起來在屋內走了走,想到五大倉他臉上便沒有什麼好臉色:

“五大倉若是按著府庫上的存量存儲,賑濟災民哪有這許多是非?焰親王已經派人催了多次糧,那吳大用此刻怕是火都要上房了。”

“這焰親王也應該心中清楚那五大倉中存糧不對吧?他為何不請旨直接開倉驗糧?”

宋離扶著桌案緩緩坐下,歎了口氣:

“焰親王有他的難處,五大倉不光存糧,還存不少江南來的名貴貨物,這府庫中不少都是各大族塞進來的人,關係錯綜複雜。

焰親王為異姓王,又尚了大長公主,這些年來除了駐守北境,為了避險都甚少插手京城諸事。”

宋離毒發時格外的畏寒怕冷,宋才為他披上了一件錦緞披風,這才開口:

“岩月禮推薦焰親王主理賑災一事,恐怕打的也是想要讓焰親王出這個頭,去查五大倉吧?”

宋離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忽然他隨手將一旁燈盞的罩子摘了下去,直視精致燈台上的火光,搖曳的火光映的他的臉色明明滅滅,他抬手隨手拿了一旁的玉簪,用玉簪的一頭去挑弄那燭火:

“岩月禮是先帝留給陛下的一把好刀,如今朝中能頂替王和保繼任首輔輔佐陛下穩住河山的人也唯有他了。

既然如此那本座便送他和焰親王一個清查的借口,你說若是五大倉其中的一倉走了水,督衛軍趕到救火卻發現糧倉中空空如也,這五大倉是不是要徹查啊?”

他隻是看向了門口,甚至不等有人出來應答便直接開口:

“去做吧。”

外麵立刻有腳步聲漸漸遠去。

當晚剛剛敲過了三更天的梆子,街上便響起了叫喊聲:

“走水了,糧庫走水了,快來人。”

城西的方向火光大盛,五大倉的人,城防的人,還有督衛軍幾乎是立刻趕往現場,水被一桶一桶地提過去,叫喊聲一片。

連著住在附近的大人都派了家丁前去救火了,宋離也並未睡下,雖然眉眼倦色深濃卻還是撐著等著那邊的消息,畢竟此刻正值天災,糧庫走水這要算是天大的事兒了,一會兒各路的消息都會往他這裡報。

此事牽連甚廣,得知消息的焰親王閻毅謙,葛林生,岩月禮立刻趕往了現場,火已經被撲滅了不好,看著來勢洶洶的火災,其實也隻是著了一個倉門,後麵已經被及時撲滅了,但就是這一個門泄露了大問題:

“王爺,我怎麼瞧著那糧倉裡麵是空的啊。”

閻毅謙打了一個火把上前,臉色已經鐵青一片了,因為那已經被燒掉的半扇門內空空如也,哪裡有什麼糧食?

岩月禮的神色也是嚴肅,隻是也覺得此事來的蹊蹺,這麼及時的一把火,又燒的這麼精準,這行事作風確實很像那個人。

“兩位閣老,此事非同小可,本王建議先行扣押所有五大倉的官吏,待清晨進宮覲見陛下再行定奪。”

已經有了這個由頭,閻毅謙行事鐵腕,這一次無論是誰做下這樣的事兒,他都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