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哥兒握下小拳頭,一副爹爹你放心的樣子。陳銘遠摸摸兒子的頭笑了,和曼娘相視一笑,車已經來到陳家,管家已在門口等候,這裡沒有京裡那麼大的規矩,曼娘也就帶著孩子們下車進門。
先去給陳閣老問安,又把徐老太太備的禮物送上,陳閣老自然讚好,他格外喜歡慎哥兒,慎哥兒也喜歡曾祖父的那把大胡子,曼娘把慎哥兒留下就帶了兒女們回房。
進屋後梳洗一下秋霜就進來道:“奶奶,今早莊上的人送鮮來了,說是新發的春筍還有鱖魚,我讓他們尋了塊好醃肉,做道醃篤鮮來喝喝,那鱖魚,就做鬆鼠魚,奶奶您說好不好。”曼娘點頭讚好,秋霜又道:“送鮮來的,是劉福家的,她說要來給奶奶問安,等了有一日了。”
雖說例行十月交帳,可主人回來,那些管事的也會被召集來再交一遍,曼娘本預備明日起,才傳那些管事的來,既然劉福家的在這,曼娘也就讓秋霜去叫人。
曼娘茶還沒喝完,劉福家的就已進來,見了曼娘跪下磕頭,曼娘示意冬雪把她扶起來,搬個杌子過來讓她坐下。劉福家的謝了座,曼娘微微問了幾句話,劉福家的一副有話說的樣子,曼娘對冬雪示意,冬雪就走出門。
曼娘笑著道:“劉嫂子,你在徐家也許多年了,辦事又曆來細心,有什麼話就說吧。”劉福家的這才起身:“奶奶從來都體恤小的們,這件事,小的們要不說呢,難免以後事發,奶奶定會怪小的們,小的們要說呢,又怕奶奶覺得小的們口不好,所以左右為難。”
曼娘的眉微微一挑:“哦,劉嫂子這樣想,定是和我的陪嫁鋪子有關係,劉嫂子隻要記得,這個家裡,我是你的主人就好。”劉嫂子應是,才把聲音放低一些:“是這樣,去年十月我男人去京城給四奶奶交帳,完了同事們難免要請他出去喝酒,然後就有人拉我男人去放印子錢,還說,”
雖然是在曼娘內室,但劉福家的還是忍不住抬頭瞧瞧才道:“還說有四奶奶做靠山,什麼都不怕。其實小的說句實話,太太身子不好,把家裡的事和奶奶的嫁妝委托四奶奶管,這是常情,四奶奶若覺得管家辛苦,手下的人多落幾文,也不會說什麼。可竟然放起印子錢來,我男人又是個老實人,說不過他們,隻得以回家要問我推脫了。回來後左思右想,這事怎麼都要告訴奶奶,日後出了大事,那可怎麼得了?”
又是這件事,雖說順天府尹當日說的,隻是武家外麵的親家所為,但曼娘總覺得,這件事最少韓氏是知情的,甚至她還參與到其中。曼娘整理一下思緒才道:“當日拉你男人去放印子錢的,是誰?”
劉福家的老實交代:“是四奶奶派去管奶奶鋪子的管事,原本奶奶的鋪子,裡麵的管事是吳大叔家的人,可一年前四奶奶說吳大叔年紀大了,才換了這個。這件事,小的也不知道四奶奶知不知情,可是小的知道,這件事奶奶是定要管的。我們徐家,從沒做過這麼重利盤剝的事。”
曼娘長吸一口氣才對劉福家的道:“你做的很好,這些年辛苦你們兩口子了。”說著曼娘就喚秋霜,秋霜走進來,曼娘對她道:“去取一百兩銀子來,賞劉嫂子。”劉福家的沒想到曼娘會如此重賞,忙跪下道:“奶奶,使不得,小的一家托賴的福氣多了。”
秋霜從沒見過曼娘如此大方,但曼娘既這樣說,定有曼娘的道理,忙進去取了銀子出來交給劉福家的,劉福家的忙又磕一個頭,告退下去。
秋霜見曼娘臉色不好,小心翼翼問道:“奶奶,晚飯好了,要不要傳上來。”曼娘點頭:“你把三爺請來,再把少爺小姐們都帶下去另外吃飯。”這是有事商量,秋霜忙下去安排,陳銘遠很快走進來:“有什麼事這麼忙?”
曼娘吸氣呼氣,過了好一會兒才把劉福家的說的話告訴陳銘遠,又道:“我還覺得奇呢,那個洋貨鋪子,還有那座莊子,加在一起也要兩萬來兩,也沒這個本事吞了這麼多,再說平日還有各種花銷。看來放印子錢這事,她總歸是知情的,說不定也拿銀子出去放了。不行,你要馬上寫信回去給四叔,把這事原原本本問個清楚,那放印子錢的管事,也不用問了,直接送到順天府去。橫豎那邊還在問武家那事呢。”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寫管家的奶奶,真心不能拿鳳姐夫婦當樣板,在外放債弄權,搬了大家裡的錢往自己荷包裡麵塞,曹公果然妙筆,才能讓鳳姐這麼受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