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了,這是睞姐兒頭一回見到二公主,二公主比原先要長高了些,做了婦人打扮,二公主本就喜歡穿著富麗,此時打扮的越發富貴端莊。。那發上的玉簪、額上的珍珠、腕上的金鐲,織錦的衣衫,站在那裡,有一種目空一切感。而她身後的四個侍女裡麵,果然有石小姐的身影,或許是做了公主隨身侍女,石小姐的打扮比起當年沒進宮時還要富貴一些,可那眉間還是有散不去的清愁。
隻是雖打扮成這樣,二公主還是站在那裡,打量著眾人,也不叫人起身。秦婉柔已經笑著上前和二公主說話,對著秦婉柔,二公主總算露出一絲笑:“聽說齊王府這裡的菊花極好,我想著宮裡的菊花也看膩了,這才前來,沒有打擾吧?”秦婉柔微微一笑就道:“怎會打擾呢?今日不光有菊花,還有擅長丹青的徐大家也在,作了幅菊花,真是耀眼,。”
說著秦婉柔就請二公主往裡麵去,示意眾人起身,睞姐兒直起身子才覺得膝蓋有些疼痛,今日來此的,雖品級不及二公主,但裡麵頗有幾位夫人是見了皇後也要被喚免禮的,而二公主就這樣讓人跪在那裡,雖國禮如此,有幾人臉上已經微微露出慍怒。睞姐兒瞧見戚大奶奶麵上的慍怒之色更明顯些,她是太子妃的嫂子,從這邊論起,二公主也要喚人一聲嫂嫂,今日雖在齊王府,卻屬家常見麵,本以為意思意思行禮就好,誰知二公主竟讓人結結實實跪了一會兒。
二公主尚未和秦婉柔走到徐琴那邊,已有人小聲議論,這議論之聲自然傳到二公主耳裡,她並沒停下腳步,身後的一個侍女已經瞧向眾人聲音冷然:“天子之女,自有禮儀相待,諸位的禮儀都學到哪裡去了?皇朝之中,隻有得罪的臣子,沒有得罪的皇女。”說著那侍女看向石小姐:“你說是嗎?石平?”
若在原先,石小姐眼裡頓時就有淚出來,但現在已不同於原先,石小姐隻是輕聲道:“說的是。。”這侍女這才滿意地對石小姐點點頭,繼續往裡麵走。石平,記得石小姐的閨名不是叫這個,睞姐兒的眉微微皺起,阿顏已經走到她身邊,悄聲道:“這改身邊侍女的名字,也是常見的。”
雖短短一句,來龍去脈睞姐兒已經知道的清楚,不由歎氣:“皇家女兒,難免嬌縱些,可二公主這,也嬌縱的有些過了。”阿顏哧地笑了一聲:“她聰明著呢,今兒來賞菊的,全是女人,有誥命的就越不過她去,若換了大臣們,她哪敢如此驕傲?”阿顏這話引起旁邊幾個少女的共鳴:“皇女之中,最驕傲的就是這位二公主了,可也不曉得她驕傲什麼?要說我們又不是沒有見過公主,長寧公主還是皇姐呢,去她府內,那次不是好言相待。”
有人把手指放在唇中間做個噓的手勢道:“也彆說了,再如何她也是皇女。隻是我聽我娘說,這婦人成婚後,如果性子變的越發不好,隻怕是和丈夫不和睦。”這樣的話閨中少女不該說,但眾人互相瞧一眼,想的卻都是一樣,隻怕二公主和熊駙馬,夫妻之間有什麼不和睦。雖說駙馬尚了公主,曆來要視公主為天,但有脾氣的駙馬也不少,孝宗的隆慶公主,不就和駙馬之間鬨的不合,駙馬甚至給孝宗上書,要求出家也不肯再繼續和公主過下去。
後來雖孝宗下詔斥責了公主,但駙馬和公主之間,再無彌補可能,之後駙馬更是長居寺廟,寧願過苦行僧的日子,也不願意回去公主府。此後諸公主下降之前,都要引此為鑒,再不要做出駙馬上書請求出家的事情讓後人笑,但即便如此,也不過微微收斂一些罷了。
阿顏的眼眨了眨就笑著道:“在想什麼呢,怎麼說這位也比隆慶公主好多了,隆慶公主的手段,那可真是……”阿顏沒有往下說,已有人笑著道:“我記得隆慶公主那位駙馬,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孝宗才選他尚公主,可是這位熊駙馬,從小也是嬌寵著長大,想來脾氣也不會太好,這會兒尚了這位公主,還不知道以後怎麼樣呢?”
以後怎麼樣?睞姐兒淺淺一笑,各人求各人的福吧,既要尚公主的榮耀,又像要似娶彆人一樣要妻子好好侍奉,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說著睞姐兒瞧見俞懷慈隻是聽著她們說話不開口,就笑著握一下她的手:“這有什麼,雖說皇女尊貴,可京中的人,互相連扯起來,也是彼此有親的。。”
俞懷慈又是靦腆一笑:“我隻是覺得,雖則這位公主驕傲些,可也有驕傲的緣由,而且她的驕傲頗有渾然天成之感,而不像我在家鄉時見的那些女子,擺出的驕態卻有些做作。”這話讓少女們笑出來,說笑幾句,也就各自圍著花展下才,有作詩的填詞的,拿花猜謎的,不一而足。
因著徐琴在此,作畫的自然最多,希冀得到徐琴的幾句指點,畢竟徐琴雖離京日久,但當年的名頭還在,能得徐大家指點幾句,說出去也是件榮耀的事。俞懷慈把這些畫收起來,笑著說等回家時候,自會交給徐琴,讓她評點一番。這話說出後,作畫的少女們圍著俞懷慈七嘴八舌,叫姐姐叫妹妹的,希望俞懷慈多幫忙說幾句好話。
睞姐兒見俞懷慈應付的來,和阿顏走到另一邊,瞧著一株墨菊正要說話,卻聽到有腳步聲過來,兩人抬頭見是二公主走過來。睞姐兒急忙行禮,阿顏隻微一點頭並沒說話,其他書友正在看:。二公主原本生的很美,雖則脾氣嬌慣了些,可原先眉間也有一股嬌憨氣,此時近些瞧,才發現那股嬌憨氣消失殆儘,竟褪成了一股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