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善惡?
何為因果?
花又青跪地,哆嗦著將懷中白瓷瓶掏出,那瓶丹藥已經空了,她低頭,發抖,將地上被燒過的灰燼……全部收到瓶子中。
都是哥哥。
她眼淚已經快要乾了,可流淚是無用,軟弱都是無用的。
必須要認識到這點。
——因為粗心大意,忽視師兄師姐們的勸告,沒能隱藏好血肉的秘密。
害得她被白衣派盯上,被他們搶去煉藥。
——因為漠視生命,認為死便死了,無所畏懼,導致金開野為救她而死。
她種下的惡因,為何偏偏要金開野承擔?
金開野勇於救她,若不是有她在,或許他一個人,亦能有辦法突破那千年玄鐵做的煉丹爐——
為何偏偏要她活著?
該活著的人死了,想死的人卻還活著。
她真的錯了。
不夠謹慎,罔顧勸告,漠視生命。
隻是這錯誤,為何要由他人承擔?
天道不公。
收攏全部灰燼,珍惜放在懷抱中。
花又青起身,中的符咒燒得她心痛難忍,手一抖,那白瓷瓶齊齊落在地上,跌撒一地。
她忍不住,大哭出聲,崩潰跪在地上,伸手去攏,邊攏,邊往懷中放:“哥哥,哥哥,哥哥……”
最想聽到這聲音的人,卻再也聽不到了。
耳聽紛雜腳步聲,嚎啕大哭的花又青停下,擦掉眼淚,慢慢起身。
手持火靈劍,冷眼看追下來、正漸漸圍住她的白衣派弟子,舉起劍。
什麼善因善果,惡因惡果。
什麼勿殺無辜。
她都不在乎了。
她隻知道,這些人,想要她的血肉。
愛她的,為保護她而死。
那便——
償命吧。
符咒燙著心臟,花又青不在意,學著葉靖鷹指點過她的順氣之法,符咒之法要她性命,那便要;痛,便痛,縱使死在這裡又如何,隻要報仇,報仇,報仇——
殺掉這些人。
煉化人體,以性命為生祭,該殺;
搶掠無關人士,煉不明邪丹,該殺。
殺!殺!殺!!!
花又青舉起火靈劍,那些殘餘丹藥飛快催化著她的身體,疼痛蔓延,不辨真實抑或幻境。
縱使粉身碎骨,縱使萬劫不複。
眼中唯餘仇恨。
——狠狠一劍,斬斷衝在前端的那人人頭。
縱使知道,這些也不過是白衣派尋常弟子,並非幕後主使者,大約也隻是一個棋子,一個可憐的、有家有父母等著他回去吃飯的普通人……
但,那又如何呢?
身在白衣派,他敢說他沒有吃過用無辜人命煉製的神仙丸嗎?
他敢說沒有捉過那些無辜之人嗎
?
那些被煉製丹藥的人,跪下來苦苦哀求的時刻?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在煉丹爐中痛苦掙紮的時候,他放過他們了嗎?
享受著白衣派以人命供養的生活,假裝看不到這生活下的罪孽,如今到了該償還的時刻,難道又要說自己無辜了嗎?
無人無辜,人人有罪。
吃過的,喝過的,做過的——
統統有罪!!!
她沒有資格替任何人諒解,亦沒有審判或者公正旁觀的權利。
她隻想——
殺光這些人!!!
以命償命!
倘若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火靈劍受她鼓動,戾氣大增,興奮震顫,劍身嗡鳴,好似嘗到甜頭,飲足鮮血,暢快隨主人廝殺。
腥臭的血染紅白衣。
衣雪峰,千千萬萬叢幻心草,不過手指高,纖細輕盈,搖曳生姿,青青若小麥,又似幼蔥,根植肥沃的土壤,而土層下方,密密麻麻、累不勝數的白骨,層層高疊。
千百年來,自發覺幻心草秘密以來,所有捕獵而來的人,無論男女老幼,身份幾何,被幻心草蠱惑的,或食用神仙丸上癮的……
塵歸塵,土歸土。
皆化作幻心草茁壯生長的肥料。
衣雪峰山下。
石山同卓木合力,剛剛殺死兩名弟子。
白衣派的弟子和守衛太多了,太多了。
事情緊急,眼下勢必要同白衣派結怨——但這梁子,已是不得不結了!!!
花又青此刻被白衣派的人劫走,生死未卜。
梁長陽身上受傷,若單槍匹馬上陣,隻能說白白去送死,恰好,又遇到尋氣息而來的卓木石山兩師兄弟。
事態緊急,隻能先以信鴿給傅驚塵報信。
三人馬不停蹄,連夜趕至白衣派。
但還是晚了一步,他們還未入峰便被攔下。
奮力斬殺,此刻終於艱難突圍,殺出一個活口,成功突圍,皆渾身血淋淋,仍不見傅驚塵身影。
眼看晨光熹微,黎明欲破曉,雲海翻騰,滾滾如沸水。
花又青猶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單憑他們三人,毫無頭緒。
卓木急了:“信鴿沒有送到嗎?路上出問題了?”
石山欲結咒召喚:“我再試一試——”
“且慢,”梁長陽攔住他一人,他取出那塊蛇佩,遲疑,“……青青師妹離開前,曾將此物留給我,隻要滴血在上麵,就能提醒師兄我們的位置。”
一話不說,卓木快速割破石山手臂放血,猝不及防的痛,石山一聲慘叫。
卓木好似沒聽到,拉住他手臂,作勢要往蛇佩上滴血:“還廢話什麼,不早說。”
“可是,這是師兄要給青青的東西,囑托我要轉交給青青,”梁長陽急聲,“我們能用嗎?”
“都什麼時候了,還婆婆媽媽做什麼?再晚一些,青青就被人給殺了!”卓木
斥責,“快些。”
梁長陽不再猶豫,遞來蛇佩。
嘀嗒。
石山咬牙,又將傷口生生撕開。
嘩啦。
大量血液很快染紅玉,沿著邊緣滴落,重重砸入泥土中。
與此同時,尚在玄鴞門的傅驚塵捂住心口,皺眉。
崔謙佑看他表情,關切:“怎麼了,驚塵???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無事,”傅驚塵溫和地笑,“大約是方才胸口受了刀傷,痛得難受。”
他不動聲色看著崔謙佑,若無其事,手握成拳,遮在衣袖下。
嗅到了。
師父身上……有著青青的蜜漬梅子香,必然是碰觸過她,卻想瞞住他。
但青青不在這裡。
她被帶到何處?
蛇佩又提醒,可是梁長陽找到她了?
崔謙佑囑托他珍重身體,傅驚塵平靜告退,待出門後,叮囑兩個師弟。
——看好崔謙佑,莫讓他離開此房間。
恰逢有人給崔謙佑送藥湯,傅驚塵打開蓋子看了眼,默不作聲,悄悄將葉靖鷹予他的藥下入其中。
離開後,大踏步下了台階,再來不及囑托他人,直奔白衣派而去。
胸口刀傷痛楚,傅驚塵也不在意,未愈合完全的傷口再度掙裂,也隻當不曾看見。
越接近白衣派,他臉色越沉。
……這些人,竟趁亂擄走青青。
白衣派人人煉丹;
顧茗回稟過,說崔謙佑近期同白衣派那兩位長老往來甚密;
崔謙佑近期也有服用過神仙丸的跡象;
青青若當真被白衣派的人帶走;
——傅驚塵不怕她在玄鴞門中,那是他們的地盤,人手多,如今藍掌門已死,更無對手——隻怕她落入白衣派中。
待穩穩到了地方,環顧四周,不見青青。
隻見梁長陽,和卓木、以及給手臂包紮傷口的石山。
三人皆惶惶看他。
傅驚塵大步走去,這次沒扇梁長陽巴掌,隻將手掌壓在他臉上,按住,狠狠一推,將梁長陽整個人推得踉蹌後退幾步,險些跌倒。
他人在場,這比扇巴掌還恥辱。
“我說的話全當耳旁風?”傅驚塵寒聲,“誰允許你用這佩了?”
縱使此刻想殺梁長陽的心思都有了,但如今還需要幫手。
待找到青青後,再處理他也不遲。
強壓下去。
梁長陽低頭:“抱歉,大師兄。”
卓木急急為他解釋:“不怪他,事情緊急,我們寄給師兄您的信鴿好像被人攔下了——長陽看到兩個長老帶走了青青——”
傅驚塵問:“玄鴞門戒嚴,是誰許他們出去的?”
梁長陽頭壓得更低了:“……師兄,我問過值守的弟子,他們說有您口諭。”
猛然一驚。
傅驚塵想起來了。
斬
殺藍掌門過後,那幾個白衣派弟子的確向他請辭。
他們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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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
師父說,今晚要開爐煉丹,需要他們回去。
白衣派的人帶走青青。
還是他親手下的命令,給他們行了方便。
梁長陽說:“還有,青青師妹看起來似乎被封了經脈,我看她昏迷著,或許是解不開,也可能是隻解了一半……在石山那邊見她時,便看她氣血異常,呼吸亦不穩。”
——也是他。
——是他親手封了青青的經脈。
……或許她又偷了懶,又或者還未修煉到能衝破他的階段,以至於誤打誤撞,隻解開了一部分,才會氣血運行不暢、落了下風,被白衣派的人捉住。
若沒有被封,以青青的資質,必然能打起來,被卓木和石山發覺。
但兩日前,怒火中燒的他狠心封住她,隻想給她教訓,要她吃苦。
現在,教訓來了。
如遭雷擊,傅驚塵身體狠狠一晃,喉間腥甜,他壓下去,穩住心神,冷靜發號施令。
梁長陽犯下大錯,隻讓他去後山等待接應,卓木和石山秘密混入白衣派弟子中,打探情報。
而傅驚塵,獨攻煉丹爐所在的主峰。
他持一柄劍,毫不遲疑,徑直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