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後,他問:“你體內當真是魔,而不是渡劫的菩薩麼?”
……
花又青緩了許久,才終於撐著青石板,吃力地起身。
大量的東西從月退心流下,蜿蜒著滑過,她倉促地用乾淨絲帕去擦拭,一團又一團,大股大股,濃鬱團團麝香,都是傅驚塵的東西,怎麼擦都擦不乾淨,好像裝滿一整個肚子。
她的掌心貼在尚有鼓月長感的肚子上,恍惚間,似乎仍舊能感受到小傅驚塵隔肚撞她的手心。
不行,不能繼續想了。
實在快樂地過於墮落。
傅驚塵那一半的修為,暫時還不能完全為她所用。二者所修煉的功法不同,這凝結團聚的氣過於龐大,也需青青慢慢吸納,稍有不慎,便會“走火入魔”。
思考到這裡,花又青一頓。
傅驚塵走火入魔,莫非也是吸收了黑魔之氣?才會如此?
她緩慢地擦乾腿上的東西,越想,越覺得這個的可能性很大。
可那又如何?她相信,傅驚塵如此行事,必然有他的道理,絕不是那莫不欲老東西所說的……她若不信傅驚塵,世上還有誰能信他。
坐在青石板上,花又青穿好衣服,掐了個訣,弄乾淨衣裙,隻是下麵還有些東西弄不出,十分淫,靡地繼續流,隻是量小了許多。她沒辦法,清潔訣隻能清理身體外側,這內裡的難弄乾淨,隻能祈禱不要一直滴到腳麵上。
剛走到洞門,便瞧見傅驚塵和方回燕一前一後地走來。
花又青叫:“二師兄,哥哥!”
她又急切補充:“二師兄,我不知道你見到什麼,又聽到什麼;隻一件事,此次將軍府上被盜劍一事,實際上,是東陽宗的老東西莫不欲做的。他私闖藏劍閣,要盜取寶劍——”
“石山已經同我說過了,”方回燕說,“我知道。”
“我猜莫不欲和黑魔有聯係,”花又青說,“他不敢碰觸寶劍,我甚至覺得,那寶劍和我清水派有淵源。”
“定清師尊年輕時不少神兵利器,”方回燕疲憊開口,“或許曾是他昔日所用之物。”
花又青看傅驚塵。
傅驚塵隻是微笑,看不出什麼傷痕。
她忐忑不安,不知如此短的時間內,他說了什麼,才能教怒不可遏的二師兄消下怒氣。
傅驚塵總有些令人意想不到的招數。
方回燕並沒有說,隻是招手,示意花又青過去,克製著不能抱她,隻是看她脖子後麵衣領擋不住的紅,剛才壓下去的憤怒再度團團湧上。
想到傅驚塵那個承諾,方又忍下。
三人重返將軍府,這邊的幾人已經等急了。
楚吟歌看花又青安然無恙,方鬆一口氣,埋頭繼續治療卓木;石山幫她的忙,暫且打打下手,被她指使著跑前跑後,也毫無怨言,隻是偶爾看楚吟歌時直了眼睛,少不得被她罵幾句,也不急不惱,隻是笑。
笑了幾次後,楚吟歌麵色凝重地問花又青,這個石山腦子是不是有毛病,怎麼見人就笑呢?
花又青:“……”
這一晚間的玄門鬥爭,不曾波及普通人的生活,將軍府上沒有一人傷亡,待到雞鳴三聲時,皆緩步清醒。
哦,也不是毫無傷亡。
府上一名美妾素姬,被人發現和健壯護院衣衫不整地滾在那乾草上,據說被人發現時,香汗淋漓白,濁混,當真是無邊風月一出畫。
將軍聽聞此事後,哀歎三聲,顧鏡自憐,說自己如今年歲已高,不好再徒生殺孽;那美妾年方二八,跟隨他
這風燭殘年的老頭子,著實辜負。
便給了銀子,歸還契書,將二人趕走,永不許他二者再來此地,任其離開。
此事做得隱蔽,卻仍如長了翅膀般飛入吃早餐的幾人耳中。
卓木在床上昏睡,石山按照楚吟歌的囑托,用毛巾沾了溫水,給他擦拭身體。
小黑在狂吃肉,顧不得說話,一心隻愛香肉肉。
王不留十分欽佩:“將軍果真寬容,此事做得極好。”
少陰問花又青:“你麵色不好,昨天追擊了一夜,都未休息麼?”
花又青困得哈欠連天。
不是追擊一夜,是被撞擊了一夜。
不敢說,隻喝茶,含糊地嗯嗯兩聲。
幾人商議,如何奪來寶劍,歸還給心地善良的將軍。
傅驚塵已然恢複理智,白衣飄飄,看不出絲毫的浪,蕩樣,在飲梅花露。
楚吟歌直接取出一張符咒,問傅驚塵:“你們玄鴞門中,可有這個弟子?此符咒過於狠辣,希望驚塵尊主從此後能約束弟子,莫讓他們再用此狠戾咒術。”
傅驚塵接過咒符,仔細看。
花又青好奇探頭,差點嗆住。
傅驚塵念出聲:“草紅紅?”
“不錯,”楚吟歌頷首,“大約是那用咒術的人名,據我所知,不少使用符咒的人,都喜歡留下姓名。”
花又青眼觀鼻鼻觀心,認認真真喝茶吃飯,不理外事。
傅驚塵漫不經心瞥她一眼,方疊起那符咒,微笑:“我倒不認得這草紅紅是何人,莫非是有人趁亂摸魚,故意借此機會屠殺東陽宗弟子?”
方回燕沉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不過,”傅驚塵說,“也巧了,在下有一乳名,便喚做’紅紅’。”
花又青噗一聲,噴了糕點,手忙腳亂地收拾好,重重咳嗽幾聲。
少陰倒了水,及時遞到她麵前。
她接過,一飲而儘,費勁兒地拍了拍胸膛,好不容易才將咽下去,擦了嘴。
所幸傅驚塵又提起一件事,成功轉移桌上眾人注意力。
傅驚塵認為,秋季裡,花又青使用迷轂枝進入“幻境”這件事,暗中有人推動。
此人能力之大,心思之叵測,絕非莫不欲此等愚蠢小人。
提到迷轂枝和引路香,方回燕神色亦凝重。
“是誰先找到的迷轂枝?”傅驚塵直接了當地問,“又是誰先尋到引路香的製作方法?”
花又青舉手:“我。”
眾人視線齊齊聚在她身上。
花又青如實說:“不過,迷轂枝是四師兄展林整理出來的,在此之前,他隻聽大師姐提過一次;引路香的製作方法,確實是我先發現的——但那是定清師尊留下的手稿,就放在藏書閣中,人人都能看得到,隻是我在藏書閣的時間更久,故而最先想到。”
傅驚塵誇讚:“真是愛讀書的好孩子。”
王不留說:
“可顯著你了,就你會說話,襯得我們幾個笨嘴拙舌的。”
花又青轉身:……你最近是不是宮鬥的本子看多了??[(”
談笑間,她又覺胃裡不太舒服,可能是昨天做得過狠了,胃裡一直泛膩歪,塞個酸棗,含在口中,一點一點地吃,把難受壓下去。
方回燕敏銳覺察,喚花又青隨他出去。
花又青乖乖,依言照做。
剛剛踏出房門,方回燕便握住花又青手腕,替她把脈,察覺到並無異常脈象後,方鬆一口氣。
花又青茫然:“怎麼了?”
“你和傅驚塵……”方回燕紅著耳朵,問,“難道就不曾用羊腸或魚鰾麼?”
花又青不解:“那是何物?”
方回燕答不出。
再怎麼視若己出,也有男女之防……庭院中踱步,他想,此事還是要等楚吟歌教教青青。她跟展林學的那些知識,那些話本子和畫冊,不曾提過孩子的事情,隻寫快樂,自然不會詳細寫如何避孕。
還是需直接挑明。
方回燕問:“你如今同傅驚塵做此等事情,他竟什麼措施都不做?你們是想要孕育孩子麼?”
花又青嚇了一跳:“啊?”
“啊什麼啊?”方回燕問,“你可知他如今多少歲數?年近而立,若他早早結婚生子,孩子便快同你一樣大了。”
花又青覺此話似曾相識。
傅驚塵似乎用同樣的話來提到過方回燕。
“我沒想過懷孕的事情,”花又青解釋,“而且應該也不會懷吧?”
方回燕寒肅一張臉。
“你若開心,我不會阻止你同他往來……隻是有一點,切莫鬨出孩子,母體誕育孩童,必然會損傷修行,”方回燕說,“若當真有了,我——”
花又青問:“如何?”
“我絕不會給它買乾淨的棉布做尿布,”方回燕板著臉,放下狠話,“隻會用你幾個師弟師妹穿破不要的舊衣給它做被子!”
花又青笑著撲過去,抱他:“二師兄!”
方回燕莫可奈何,低頭看她,無意間,視線又掠過簷下傅驚塵。
烈日刺眼,看不清他麵容。
——獵獵山穀中,傅驚塵所說的話,不經意間再度出現在他腦海中。
「青青要做這天下第一,絕不能再有任何人能淩駕於她身之上——連我也不行。」
可,若傅驚塵活在這世上一日,修煉速度不及他的青青,又如何能做得“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