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兵刃交戈聲頓起。
莫喬也緊張的張望。看這局勢,譚宋必然是處在弱勢的那一方,而這秦逐銘估計是背叛了他反戈來殺他。
興許這是真實之事,而且此事令譚宋印象深刻,否則他怎麼會做這樣的夢呢?
雙方也不知打了幾個回合,也有越打越遠的趨勢,莫喬怕跟丟了譚宋,隻好悄悄走出迷霧。卻一個不慎,踩中枯枝,心下一驚。
“誰?”一聲暴喝,是秦逐銘,看見她了!
莫喬驚懼的回身要跑,卻見他身後猛的躥起一人,又與他兵戈交刃,正是譚宋。他身後,橫屍幾具,應該是那秦逐銘的隨者,皆被譚宋斬下了。
秦逐銘亦是又驚又怒,“你教我斬下一臂竟還能殺我士兵,果然不容小覷!”
譚宋的左臂竟然是這個叫秦逐銘的人砍下的,那這裡,應該就是西征之地了。看來譚宋做夢也忘卻不了這被背叛斷手之痛!
“若任你成長,我秦逐銘還有立足之地麼!”他狠聲怒道,舉劍處處殺招,不留半點情意。
譚宋已是殘軀敗體,單手揮劍與他相抗,終還是體力不支被刺中多刀,雖不致命,卻滿身觸目驚心,鮮血浸濕了黑衣。
兩人鬥得難舍難分,莫喬站一旁也是瞪眼乾著急,就在她也以為譚宋要被斬死時,他卻突如其來奮起,一個殺招將秦逐銘捅死馬下。旋即自己也軟身倒地。
莫喬忙不迭跑過去看他,看了眼那秦逐銘是真死透了,才敢蹲到譚宋身旁,見他遍體鱗傷,簡直無完好之地,也手無足措不知如何落手。
隻好輕輕喚他,“譚宋,譚宋!”
譚宋聞聲,吃力的睜眼,望著眼前嬌小玲瓏,皓齒朱唇的女人,聲音沙啞而撕裂,“桃兮兮…”
那濕漉漉的明眸一亮,語聲嬌脆,“我是桃兮兮。”她轉而顰起娥眉,軟聲道,“你的人在哪兒?我送你去療傷吧,你傷太重了。”
尤其是那空蕩的左臂,整隻臂袖都被血浸濕了,她看得又驚又心疼,這該多痛啊?十指連心,這可是一條手臂啊。他竟然一聲不吭,真能逞強。
“無礙…”他低低道,直勾勾盯著她,似乎也覺不到痛感,麵色無波。
比起現實中那寡淡的冷漠,夢中的他冷漠中帶著肅殺和血性。莫喬被他盯得心驚肉跳,忙道,“不然我去幫你叫人吧?”
“那林中有草藥。”他微微偏過臉去看那片迷霧中的樹林,“朱紅色葉子,翠綠色果子。”
這是什麼神仙草藥?顏色怎麼反著長。莫喬腹誹,但是看看那林子又看看他,有些為難,“我對這兒不是很熟悉,進去了出不來怎麼辦?”
這迷霧若是進去了,根本就是睜眼瞎,彆說摘草藥,尋不尋得回來都是問題。
他眼角似乎抽動了一下,應該是疼痛牽動著他的神經,他無力的合上眼,“本宮腰中有一卷細絲,你將它綁在此處,尋到草藥後原路返回。”
在這種地方生存,果然是要有點門道才行。
莫喬探手去摸他腰間,剛一觸到,他就悶哼一聲,她慌張的縮回手,委屈的抿著唇,“對不起,是不是很痛?”
莫喬不由為自己的笨手笨腳感到懊惱,因為自己天生怕疼,見他傷成這樣也是心肝兒抽疼抽疼,這若是換她身上,倒不如一劍捅死她得了。
說她沒骨氣也好,嬌氣也好,但比起死,她更怕疼!
譚宋睜眼掃了眼她嬌滴滴的神態,嘴角微動,“本宮不痛,你儘管拿。”
莫喬強忍怯意,安慰道,“那你忍忍。”
邊說又探手去翻他腰間的那卷夾在其中的細絲,他沒再出聲,隻是身軀繃得僵直,麵上也是冷汗泠泠。
好不容易拿出那卷細絲,她將一端綁在近旁的一顆大樹上,要走時又蹲回來,不放心的看他,軟語道,“你千萬不要睡著了。”
聽說睡著了就回不來了。
譚宋合著眼,並未理她,隻是唇角微動了動。
莫喬也不惱,拉著細絲就往迷霧裡走,她不和受傷的譚宋計較。
闖入迷霧中,白霧瞬息將她包裹,她兩手摸索前路,邊垂首注意腳下。剛撞上一根樹乾,就在樹乾邊上瞥見幾株含苞的紅葉綠花,應該就是草藥了。
很快,又在另一棵樹下尋見。她尋思這種草藥應當都是依著樹乾而生的,果不然,連著幾棵樹旁都生了這種草藥。
她喜上眉梢的抱著草藥,扯著絲線往回走。
回到原地,譚宋還直直躺在那兒,隻是呼吸減弱,上氣不接下氣。她急忙將草藥堆在他身側,伏在他耳畔急聲問,“譚宋,這草藥該怎麼敷呀?”
譚宋的胸膛微弱的起伏,“嚼碎,敷在傷口處。”
莫喬拿起那草藥聞了聞,一狠心往嘴裡塞,不想那紅葉子竟然十分苦澀,葉子上還有毫刺,沒嚼兩下就嘴裡一股血腥味兒。
她痛的直吸氣,不自覺眼眶上就噙著淚,一垂眸見譚宋正睜著眼看她,連忙將淚珠憋了回去。又塞了一口草來嚼。
莫喬心裡苦巴巴委屈得很,她已經好久不曾遭過這種罪了,沒想到竟然在彆人夢裡遭罪。
她嚼得滿嘴腥味,腮幫子發疼,才勉強嚼出一點,她含在嘴裡,含糊道,“我先替你把刀傷敷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