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衛如流將竹林的事情簡述出來。
末了,他總結道:“東西已經到手,現在你我當務之急是營救慕大人逃出揚州,以免幕後之人狗急跳牆。”
鬱墨麵沉如霜,給衛如流潑了冷水:“無論是救慕大人,還是逃出揚州,都太難了。城東孟員外郎府上必有重兵把守,城門那邊很明顯也有他們的人。”
簡言之咬咬牙:“但留下來,隻能是死路一條。慕雲來不就是前車之鑒嗎。”
“你不是有陛下禦賜的尚方寶劍嗎?”鬱墨看向衛如流,心存僥幸。
衛如流接下來的話卻將她的僥幸擊碎:“現在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麵。”
尚方寶劍沒有用了。
鬱墨苦笑。
難怪衛如流都說出“賭命”這個詞了。
他們麵臨的情況如此凶險,可不是賭命嗎。
甚至,剛剛葉總督和江知府過來找他們,都很可能是彆有目的,存著打探消息的心思。
但很快,鬱墨又打起精神來,血脈裡獨屬於鬱家人的冒險傳統在燃燒。
經此一事,江南的世家格局勢必會重新洗牌。
哪怕不論情義,單從利益來看,她如果真能幫衛如流和簡言之逃了出去,那就是立了大功了!這對鬱家來說絕對是好事!
她這麼做,風險肯定也很大,但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無本買賣,想要得到更大的收獲,勢必要先加大投入。
鬱墨直視衛如流,從懷裡取出一塊令牌,慢慢推到衛如流麵前,聲音裡帶著孤注一擲的瘋狂。
“衛少卿,此行,我鬱家所有勢力皆為你所用,但有差遣,儘管吩咐。”
方才她說過會幫衛如流和簡言之,隻是以她個人的名義。
現在,她說要幫衛如流和簡言之,則是以整個鬱家的名義。
這是截然不同的許諾。
簡言之雙眸微微睜大,盯著鬱墨灼灼如火的眼眸,心神俱震。
衛如流看著令牌,輕輕頷首。
鬱家在揚州城紮根百年,如果能為他所用,那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把握就更加大了。
“我要鬱家在城東的勢力分布圖。”
鬱墨極為乾脆:“我這就去為你拿來。”
一路上沒有耽擱任何時間,鬱墨折返時,拿來的不僅有鬱家在城東的勢力分布圖,還有鬱家在整個揚州的勢力分布圖。
這是徹底交底了。
簡言之越發欣賞鬱墨。
——有賭性,夠果決。
這是與他截然相反的性子。
走神了一會兒,簡言之連忙回神,認真聽鬱墨給他們做介紹。
鬱墨:“城東這塊地方寸金寸土,環境清幽,以府邸為主,商鋪不多。鬱家在這塊的勢力也是最薄弱的,連著幾個旁支的府邸在內,也就隻有七八處。”
衛如流問:“孟員外郎府在地圖的哪兒?”
鬱墨指著地圖上某個地方:“在這裡。”
“距離這七八處府邸都有段距離。”
“是。”鬱墨點頭,緊盯著地圖。
忽然,她想起一件事,眸光亮起:“慕家在城東也有一座府邸,與孟員外郎府就在同一條巷子裡。我有那座府邸的鑰匙,如果有需要,我們可以使用。”
之前慕家人來揚州接慕秋回京時,就是住在那座府邸裡。
衛如流垂眸思索。
如果他是幕後之人,他一定會在孟員外郎府裡設置弓||弩好手。弓||弩是官府的管製武器,但是以幕後之人的勢力,弄來二三十把不是什麼壞事。
這種武器殺傷性太強,必須要廢掉。
衛如流很快有了決斷:“在這座府邸裡安置三十個弓||弩好手,隨時聽我調令。”他此行帶的弓||弩也不少。
隨後,三人討論要如何行動。
簡言之說:“他們現在還不知道你拿到了匣子,摸不清我們的虛實,我們必須儘快行動。”
衛如流一錘定音:“就這兩天吧。”
兩天時間,足夠慕秋調遣人手,也足夠他的傷勢再多恢複幾分。
討論完所有事情,鬱墨離去,簡言之追了過去,衛如流閉眼站了一會兒。
算著腳程,現在慕秋和沈瀟瀟一行人應該已經快要抵達鎮江城了。
***
水波清幽。
一條小舟上,沈瀟瀟慢慢劃著木槳,慕秋躺在她的身邊。
小舟順流而下,遠遠地,鎮江城的城門已經映入沈瀟瀟眼裡。
就在沈瀟瀟打算加把勁劃動木槳時,慕秋慢慢睜開了眼。
她頭還有些疼,睜開眼睛看清周圍的一切後,猛地坐起身來。
動靜太大,不大的木舟發出不堪重負的晃動,濺起些許冰涼的水落在慕秋身上。
沈瀟瀟原以為慕秋會質問自己,可是沒有。
慕秋看著她,很平靜地詢問:“我昏迷了多久?”
“三個時辰。”
三個時辰,他下手還真重啊。慕秋雙臂環膝,垂眸盯著波光瀲灩的湖麵,思索片刻,對沈瀟瀟說:“瀟瀟姑娘,我想跟你說幾句話。”
沈瀟瀟搖頭,她大概猜到慕秋想說些什麼:“大人下令,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護送慕姑娘回京。”
慕秋依舊冷靜從容,語速卻極快:“我沒有武功,你一隻手就能製服我,所以我無法反抗,也不會逃跑置自己於危險中。你聽我把話說完,如果我說完後你還是沒有改變主意,我會老老實實跟你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