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凝如搖頭,“沒有,他很好。”
鐘語芙:“那是他母親?”
方凝如委婉回了一句:“她是長輩,不好隨意置喙。”
鐘語芙手指敲了敲,那就還真是蕭亦晗母親的問題了。
“那蕭亦晗是什麼態度?”
方凝如麵上又有了笑,眼裡亮起光,“他自是護著我的。”
鐘語芙勉強點頭,“算他有眼光,他要是敢嫌棄你的出生,我去剝了他的皮。”
方凝如被逗的噗嗤笑出聲。
鐘語芙是戳她腦袋,還是壓不下心裡那口氣,“你呀,能不能拎起來一點啊,做什麼這樣逆來順受,彆慣著她母親這毛病,接受你父親資助的時候不覺得,現在高中了,又立馬覺得虧了,換了一副嘴臉,有本事嫌棄你,公主的出生倒是金貴,怎麼不叫他兒子尚了公主去。”
“好叫她日日對著公主三叩九拜,多大的榮光。”
方凝如噗嗤笑出聲,“做什麼氣成這樣,其實這種人也好對付,我倒也有法子。”
“你說的也對,這種人啊,頭腦簡單,隻會直拳,想的也就是直白的權勢,的確好對付,”方鐘語芙眼裡是捉弄人的惡趣味,“改明我叫我娘下了帖子給她,我阿娘最會拿捏人了,你且等著看好戲吧,保準叫她當祖宗一樣給你供著。”
方凝如笑:“那小女子就提前謝過了。”
兩人又打趣了一路,馬車到了相國寺山腳下,下了車,兩人一路順著台階爬到半山腰,相國寺裡。
買了香燭點燃,兩人對著佛像拜了又拜,又拿了簽桶搖,方凝如搖的認真,規規矩矩的閉眼晃。
這邊,鐘語芙直接抽了一直凶的下下簽在手裡,做個樣子晃了兩下。
方凝如運氣不錯,搖出來的是上上簽,解簽的沙彌,好話不要錢是的往外冒。
到了鐘語芙這邊,下下簽,說的就很驚悚玄幻,方凝如嚇的麵色蒼白。
鐘語芙神色凝重的盯著簽文,鄭重跟她說,“其實我剛剛沒跟你說,這簽我是替你求的,我昨兒個夜裡做了噩夢,就是這個月十五,你去千龍寺上香,那裡出了歹人,出了禍事。所以才求了這簽,現在這簽也指明了是下下簽。”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那日你可千萬彆出門,你就待在家裡,有天大的事也彆出去啊,最好你家中的姐妹啊,嫡母她們啊,都彆出去。”
方凝如籲了一口氣,問,“真是替我求的?”
“當然啊,”鐘語芙挽著她胳膊說,“我騙你做什麼,總之你記得,可千萬彆出去。”
方凝如點頭,“放心,我那日肯定不出去,你也不許出門子。”
鐘語芙放下心,“知道拉,我也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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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朝廷休沐,官員都放了假,也是尚書府擺宴的日子。
韓以驍穿了一件頗為隆重的白色銀線暗紋直掇,腰封上鑲的麒麟暖玉,一側墜了金線香囊,黑色高邦灶靴收攏出小腿勁瘦好看的線條,墨發一絲不苟的用玉弁束在額頂。
韓景譽上下掃了一眼,頗為滿意,又繞著他轉了一圈,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叫韓寶拿了一把玉柄扇過來,塞進韓以驍手中,“搖起來看看。”
韓以驍:“……”
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但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韓景譽對他這般不嚴肅的時候,於是照做,打開折扇,像個風流文弱書生那般搖起來。
他看見韓景譽唇角的笑,明顯是更滿意了。
轉了聲,隱約聽見他自言自語的嘀咕了一聲,“這般打扮,總該能瞧上了吧。”
宴席擺在園子的涼亭裡,到了岔路口,韓景譽對韓以驍道:“你先去亭子裡,為父和世叔,世嫂有點事情要商議。”
韓以驍略躬身,轉了方向,往亭子裡去,到了亭子裡頭,將人都一一掃視一遍才發現,今日裡來的,全是上京有名的世家大族公子,身家清白,家風清正,且都
--未婚。
他眉頭微微皺了皺,這是詩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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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子正對的一間屋子裡,華菱窗子將院子裡的一切儘收眼底。
韓景譽下巴指著園子裡皆是外表出眾,家世又不俗的貴公子們,笑著問鐘語芙,“你看看,中意哪個,小叔叔就讓哪個娶你。”
戚薇琳有些無語的搖著頭,這滿上京,便是公主也沒人有這番待遇了。
“快,你好好瞧瞧,彆辜負你景譽叔叔的一番心意。”
鐘語芙籠在百褶大襟寬袖中的手摳了摳簽,“阿娘,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想和景譽叔叔單獨說兩句話。”
戚薇琳以為鐘語芙終於是想通了,點點頭,“行,你景譽叔叔最是智慧,你聽他的準沒錯。”
戚薇琳一出屋子,韓景譽眼睛慈愛的完成月牙,寵溺道:“說吧,看上哪個了?”
“我不是要說這件事,我前兩日晚上做了噩夢,夢見這個月十五,千龍寺那邊有山匪橫行,心裡不安,去求了簽,是下下簽,大凶,”鐘語芙將簽字遞給韓景譽,“能不能那日派兵去看看,萬一真有山匪,也免的有人被禍害。”
“夢裡的事也能當真?”韓景譽搖搖頭,“果真是小孩子。”
鐘語芙撅了嘴,將簽塞進韓景譽手中,“我就當真,才不管,那日你就是要派兵去守著,不叫一個無辜的人受了害。”
“好好好,”韓景譽無奈,“都依你,我派最好的兵去,好了,你現在看看這些世家公子,看看哪個和你眼緣。”
他視線穿過雕花淩窗,落在外麵的宴席上,“最左邊那個,是舒國公的嫡子,今年十七,如今在吏部領著差事,將來是個有作為的,就是家裡兄弟多,嫁過去你得是塚婦,妯娌之間的磕碰以後怕是少不了,最右邊的那個……”
他極有的耐心的將每個公子都介紹了一遍,最後總結是的來了一句,“其實,私心裡,小叔叔還是覺得,驍兒是最好的選擇。”
花翎窗下頭的窗沿縫隙包了一點軟綿綿的槳條,鐘語芙修的水蔥似的指甲一摳,落下彎彎的月牙壓痕。
她頭垂的低低的,糯糯問,“是不是一定要選一個?”
韓景譽和她並肩立在窗前,回道,“最好是選一個。”
鐘語芙唇瓣瑉成直線,又落下一個月壓痕,“其實,還有一個比世子更好的選擇。”
“誰啊?”
這聲音帶了笑。
鐘語芙垂下來的眼睛,餘光模糊看見,右邊額角細碎的絨毛那裡,垂下來一點下巴的虛影。
磁性的聲音落進耳裡,像滾燙的雪熨燙在耳朵中。
她食指又摳出一個彎彎的印子。
聲音輕的跟蚊子是的。
“你--”
餘光裡,那性感的下巴線條似是凝滯了一下。
也許是過了很長時間,也許隻是一瞬的恍惚錯覺。
“咳咳。”
“那個,”他語速快了很多,“驍兒的確是不錯的選擇,我這就去”
“我說我隻想嫁你。”
空氣詭異的安靜了一瞬。
巨大一聲碰撞聲,鐘語芙轉頭。
韓景譽臉撞在丹楹刻桷門上,門又撞到了牆上。
又一陣風是的跨出門檻,鐘語芙隻來得及見到風吹起的墨袍一角。
韓景譽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