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懋:……
倒也是。
太子:“不是很喜歡?”
“喜歡是挺喜歡的……”而且將近十月的深秋,也的確有些冷,地麵沁涼,蘇懋掃了眼貴妃榻上的軟墊,“可這是殿下的房間。”
太子垂眉:“孤的房間,怎麼了?”
蘇懋迅速搖頭:“沒什麼,那我就睡這了?”
心說我是個太監,我怕什麼,你不怕就行!
太子淺淺嗯了一聲,就和以前一樣顧自做自己的事去了,看書,畫畫,不靠近,也未曾遠離,就好像寢宮中並沒有多一個人似的,他自己非常自在。
蘇懋便也很自在,自在的很快就睡著了,手中魯班鎖甚至都沒拚完。
他淺淺的做著夢,在暖洋洋的春日陽光下曬太陽,整個背都很舒服,曬完背,想翻個麵,懶得自己動,就招手叫遠處的人,那個人的臉朦朦朧朧,看不大真切,隻是覺得很帥,個子很高,手指很好看,就是有些高冷,好像不太愛理人,不過高冷的人不愛理彆人,倒是沒無視他,真就過來,幫他翻了個麵,肚皮朝上……
蘇懋有點驚訝,不太能懂自己現在的待遇,眼皮顫動了好幾下,終於是沒能醒來,模糊間額頭掠過軟軟涼涼的觸感,像是對方的唇。
“小笨蛋,到底什麼時候能懂……也罷,再等等也好。”
這話飄渺輕柔,像在天邊,又像在耳邊,蘇懋都有些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掙紮了一下,很快陷入下一個黑甜夢鄉。
寢殿裡,太子看著外麵深深夜色,指尖從蘇懋臉上離開,走到殿外:“更衣。”
鮑公公很快過來,伺候主子穿了身暗色略緊身,便於夜間行動的衣服。
“殿下欲行何處?”
“孤的好兄弟不是被關著?應該很不甘心,寂寞難耐,孤自當探望,順便——同他們聊些外界之事,以慰寂寞。”
西域商圖一事,所有人都想要,但最後明確查出插了手的,有大四六三位皇子,可最後四皇子有章皇貴妃保著,隨便罰抄了些書,就放過了,大皇子六皇子可被禁了足,還罰了很多東西,不管是誰,都不會甘心,被禁足出不去有什麼關係?底下的人,手下的勢力能悄悄調動啊。
太子走出殿門前,又道:“今日被窺探之事,孤已知曉。”
馮貴妃大概不是真想讓奉和宮丟什麼東西,隻是一個試探或警告。
“孤這人呢,早年虧吃的太多,便不願再嘗,你派個人,給她送點禮物吧。”
“是。”
鮑公公立刻著手準備。
太子自小性格寬厚,看不上後宮那些亂七八糟的手段,不願意使,卻並非不懂,之前不動,是覺得沒意思,也沒必要,現在麼,但凡動手,定不是小事,這派出去的人麼,自然也得是實力上乘,箭無虛發的那種,再有之前的清查隱動……
茫茫夜色裡,有人四處忙碌,有人焦躁不安,有宮階染血,有人睡得香甜。
睡得正香時,蘇懋感覺到一股冷香撲麵,迷迷糊糊中睜開了眼睛,看到了燭光下的高大背影:“……殿下?”
“無事,睡吧。”
熟悉的人,熟悉的聲音,沒有任何危機感,蘇懋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
太子扔了帶著夜露和血色的衣服,給貴妃榻上的小東西拉了拉被角,才又離開,去了自己的床榻,躺下。
……
過了兩日,陽光燦爛的午後,歸問山和薑玉成分彆送了消息過來,有些東西有眉目了。
比如兩個死者的人際來往圈子,基本沒有重合,兩個人好像根本就不認識,從上到下,沒有任何來往,他們的圈子重疊,隻有一個點——
都是醉香樓頭牌,勾蕊姑娘的客人。
“要說這勾蕊姑娘,那可是個厲害人物,在京城都紅了六七年了吧,無人能出其右,以一己之力,拔高了頭牌門檻,她不但能把男人勾的服服帖帖,還能和這些男人的女人們關係很好,情同姐妹,你說牛不牛?”
薑玉成不但送了消息,自己人也來了,茶都沒喝,見太子不在,湊近蘇懋,小聲道:“要不咱們去瞧瞧?”
蘇懋:“你說這勾蕊不但能把男客攏住,還能把男客的女人——家中妻妾,也關係處理的很好,情同姐妹?”
“對啊,神奇吧,世間哪個女子不妒?遇到情愛,呃,就算不是情愛,成了親有了名分的,怎會允許自己的丈夫在彆處花心?我娘說夫妻二人就是二人,是排他的,真要喜歡了,男人女人都一樣,這個勾蕊能和男客的妻妾關係都好,我就沒見過這樣的頭牌姑娘!”
薑玉成攛掇蘇懋:“去麼去麼去看看嘛。”
蘇懋起身:“走。”
這麼乾脆利落的麼!
薑玉成看看左右:“那太子表兄不在,你能出宮不?”
“本案發起之日,殿下就允了我便宜之權,我算是仵作,屍體停在宮外,我怎能出不了宮?”蘇懋一邊說,一邊拿出腰間一塊牌子,晃了晃。
薑玉成一看,立刻笑了:“那咱們走!”
二人還沒走出宮門口呢,就被太子攔住了——
“去哪?”
薑玉成:“去醉香樓看頭牌姑娘勾蕊!”
太子淡淡掃了他一眼,看向蘇懋:“你也去?”
薑玉成瞬間抖了一下,感覺這一眼帶著殺氣,話音也是,是那種不好好回答會被哢嚓一下滅了的那種。
後知後覺想了想自己的話,他有些擔心的看向小夥伴,蘇小懋你可挺住啊!
哪成想蘇小懋非但不怕,不驚,還微笑著邀請:“殿下要一起麼?”
他竟然邀請太子一起逛青樓!
這是怎樣的勇氣!他太子表兄從來不會去那種地方的!太子表兄最討厭那種男男女女的事了!
沒想到今天沒想到的事有點多,太子表兄竟然答應了——
“好。”
他乾脆利落的答應了啊!
於是二人行,變成了三人行。
薑玉成隻盼這青樓頭牌懂點事,千萬彆來勾搭人那一套,不然今天怕是過不去了!
可又一想,彆人乾的就是這營生,不練個媚骨千成,怎麼做生意,怎麼招攬客人?今天這事……
也不知道現在派個人回家求助爹爹,會不會有用,親娘的鞭子實在是有點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