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自成看著司南,他見過京都城貴女無數,卻從未有一個人像段凝這般“不畏強權”。
她傲慢驕矜,似笑非笑的眼睛帶著無比的洞穿,力,好像能把一切看穿。
“聽聞國師大人的嫡女幼時遺失,跟著農戶養在鄉間,下官沒想到,養在鄉間的女子竟然這般淩厲。”
聞言,司南看向他,笑容謙和有禮,絕美的容顏配上淺笑,整個人都顯得明豔動人。
“張大人過獎了,不過像我這樣生活在鄉間的女子還真是這樣。鄉間不比京都,吃穿用度都要靠老天,時常還要跟毒蛇猛獸爭地盤,所以我從小就沒學過退讓,對野獸如此,對人也如此。”
司南臉上的笑讓人看不出半分不敬,可話裡話外卻是將張自成跟野獸相比,掌櫃的也聽出司南話裡不對勁,一時間嚇的冷汗涔涔,不知如何是好。
“呃......段凝姑娘,我這些石決明是專門留給張大人的,您要是喜歡,我在給您淘弄,但手上的這批真的是......”
“掌櫃的說什麼呢。”司南臉冷下來,“商品擺出來不就是供人選買嗎,而且你剛剛才跟我說,二樓藥材隨我挑選嗎?”
“我......”司南話說的又快又狠,登時讓掌櫃的無話可說。
“不過嘛,讓給張大人也不是不可以。”司南突然話鋒一轉,美眸轉了轉看向眼前的俊朗公子,流光溢彩的眸中好像有水一般,讓人不由得看呆了去。
司南這話一出掌櫃的和墨玉皆是一驚,隻是前者興高采烈,以為她終於鬆了口,而後者卻滿臉驚異和不讚同。
可張自成卻知道,這表麵上乖若綿羊的純真少女,內心有多深沉,他扯了扯嘴角,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個道理下關還是懂的,段姑娘想要我拿什麼交換?”
“拿你的心。”司南櫻唇輕啟,星辰琉璃般的眸中漾著讓人看不懂的情緒,她緩緩靠近張自成,聲音壓低到隻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程度。
“小女子對張大人一見傾心,想要將終身托付於大人,今晚南湖三寶齋一見,若大人答應,這石決明便可拿去。”
張自成看著她,眼底的光漸冷:“我若不呢。”
司南微微一笑:“那小女子就隻能去求著我父親,讓皇上為我們賜婚了。”
說完,司南就拉開兩人的距離,她美眸彎彎,笑道:“張大人可以稍作考慮,畢竟我也不是咄咄逼人之人。”
兩人剛剛說話的距離極近,再次加上雙方都放低了聲音,在場誰也沒聽見。
掌櫃的茫然看著兩人,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司南狀似不經意的走到展櫃前看著,好像在等對方的回答。
墨玉修為高,五覺靈敏,自然聽到了兩人的對話,他黑著臉走到司南跟前,看見她一臉漫不經心還有時間觀賞藥材,頓時更被氣個半死。
“你搞什麼鬼!”他低聲喝了句,也沒給司南好臉色,“彆告訴我你是真看上那張自成了,人家可是你妹妹的追崇者。”
“女子對張相俊朗的公子一見傾心,芳心暗許不是很正常嗎?”司南不以為然的聳聳肩,“正好我也到了婚配的年紀,先把好的挑走總沒錯。”
啊呸!什麼好的!
墨玉正生氣呢,但看到司南麵上一副漫不經心,攏在袖中的手卻好像悄悄往櫃裡撒了什麼,心裡不由鬆了口氣。
他仍黑著臉,低聲道:“出去後跟我解釋清楚!”
這邊,張自成眸色深沉的盯著正在跟墨玉說笑的司南,他為官數載,自問也見過不少人,可像司南這麼難纏又狡猾的,彆說女子,就是男子都少見。
他暗暗握緊拳頭,心中糾結無比,聰明如他,何嘗不知司南哪裡是看上他的人,分明是看中他心裡的秘密,美曰其名為博君子愛慕而與他相見,實際上那飯局上到底如何,誰又清楚?
答應,還是不答應......
若不答應,石決明就拿不到,那可是製作治理蝗災藥劑的關鍵,何況她答應過司夢。若不答應,他和她就無法再見。
張自成心中千頭萬緒,最後還是低聲道:“好,我答應你。”
司南看過來,便見張自成先前眼底的溫和笑意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限冰冷,他的聲音一如眼神一般,冷冷道:“希望段姑娘不要食言。”
“那是自然。”司南微微一笑,側開身子,“現在,大人可以拿走了。”
掌櫃的鬆了口氣,忙張羅著小廝把東西裝好,隻想趕快把這兩個祖宗打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