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陰暗的心中無端的升起一種莫名的惡意。
哪怕全天下人都想讓她放過顧溫暖,哪怕沒了顧溫暖明安國就此覆滅,她也要將顧溫暖牢牢抓在手心裡,就算是死,她也要拖著顧溫暖下地獄。
太醫著急忙慌的被喊來,看著坐在晚楓亭的蕭楚俞以及她掌心還在不停流血的傷口,驚惶跪地,“微臣來遲了,微臣給陛下上藥。”
血液染濕了帕子,滴在青石板上,看起來觸目驚心。
而蕭楚俞仿佛不知疼痛一般,神色淡淡,將手放在石桌上,“嗯。”
太醫小心翼翼的處理傷口,動作輕柔似水。
“袁奇?”
袁奇立馬應道:“奴在。”
“去把顧溫暖給朕帶來。”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她。
但是她更想讓顧溫暖主動出現在她的麵前。
“是,奴這就去。”
袁奇快步離開晚楓亭,眨眼間就不見了身影。
蕭楚俞看著已經被上好藥止血的傷口,眉頭輕皺,“李太醫,朕不喜歡。”
李太醫身子一抖,跪地道:“臣...臣這瓶止血散隻要一刻鐘便可將傷口恢複如初,請陛下再等等,微臣定會全力以赴。”
“不是,”蕭楚俞抬手將包紮好的細布扯開,指尖在已經快要結痂的傷口處狠狠一戳。
李太醫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蕭楚俞的動作,“皇...皇上?”
蕭楚俞將傷口撕裂開,笑了一聲:“李太醫,朕喜歡這樣的。”
李太醫如鯁在喉,唯唯諾諾道:“臣..臣知道了。”
溫暖在中明殿閒來無事學技術,就看見袁奇急哄哄的跑進來。
“顧小將軍,皇上有請,此刻正在晚楓亭等您呢,您快跟奴過去吧。”袁奇忙道。
溫暖起身,她身上還穿著蕭楚俞的內衫,“勞煩袁公公給我找一件得體的衣服,我也不能衣衫不整的去見陛下。”
袁奇也理解,喊來小太監去拿衣服。
“拿男人的衣服就可以了。”溫暖在這個世界已經習慣穿男人的衣服,簡單舒服還好穿。
小太監辦事麻利,不一會兒就將衣服拿了回來,袁奇和小太監忙給溫暖更衣。
溫暖穿戴好就被袁奇帶去晚楓亭。
“這麼緊急?”溫暖見袁奇越走越快,要不是因為她還走著,袁奇都能跑起來。
袁奇急道:“陛下被瓷片割破了掌心,血流不止,奴心急如焚啊。”
“什麼?”溫暖驚道,“陛下遇刺了?”
袁奇被溫暖這話嚇得心臟一顫,連忙否認道:“沒沒沒,陛下沒有遇刺,隻是不小心傷到了。”
溫暖舒了口氣:“那就好,我們走快點吧。”
“好。”
-
溫暖隨著袁奇來晚楓亭的時候,太醫正跪地給蕭楚俞處理傷口,青石板上血跡斑斑,看血滴麵積。
蕭楚俞的傷口看起來很厲害。
袁奇將溫暖帶到亭邊,“陛下,奴把顧小將軍帶來了。”
蕭楚俞沒有應聲,垂眸不知在想什麼。
溫暖看向她掌心的傷口,看起來很深,切口整齊,看著滿地的玉瓷碎片,掌心周圍有斑點按壓,讓人不禁懷疑這瓷片是不小心的還是故意為之。
袁奇以為蕭楚俞沒有聽到,又說了一遍:“陛下,奴把顧小將軍帶來了。”
李太醫準備上藥,藥粉落在傷口的瞬間,激的蕭楚俞手掌一顫。
溫暖見狀,走上前,伸手拿過太醫手中的藥瓶,“我來吧。”
李太醫看了眼蕭楚俞,見她沒有反應,心裡舒了口氣:“止血散敷好後用細布包紮,不出兩日,陛下的傷口定能恢複如初。”
說完,他退出晚楓亭,與袁奇站在不遠處,等候差遣。
“好的,”溫暖單膝跪地,握住蕭楚俞冰冷的指尖,“陛下,怎麼弄的?”
蕭楚俞羽睫微顫,“朕,不小心弄得。”
她看溫暖上藥的動作溫柔,好似她握著的不是她的手,而是易碎的瓷瓶,冷嗤道:“怎麼?你心疼了?”
溫暖上好藥,拿過細布慢慢包紮,“嗯,罪臣有些心疼。”
蕭楚俞眉頭一蹙,“什麼時候你顧溫暖也會虛情假意,油嘴滑舌了起來?”
“罪臣是不是虛情假意,油嘴滑舌,陛下不清楚嗎?”溫暖故意舔了舔嘴唇,舌尖在結痂傷口停了一下,“罪臣以為陛下心知肚明。”
蕭楚俞眼神一閃,“不知羞恥。”
溫暖“哼唧”了兩下,應下了這句不知羞恥。
她包好傷口,看著地上的血滴,“疼嗎?”
“不疼,”蕭楚俞眼神冷冽,語氣淡淡,“畢竟,沒你當初打朕的疼。”
整整三天三夜的拷打逼問,各種酷刑輪番上陣,哪怕她身上的傷痕被生肌膏給消除了,但她依然記得那布滿倒刺的鞭子,那冰冷的拶指,那鋒利的鐵釘在身上停留過的感覺。
但身體上的疼痛卻抵不上她內心的痛苦,畢竟親手操刀這些酷刑的人就是她滿心滿眼的心愛之人。
顧溫暖。
世人說她睚眥必報,說她心狠手辣,說她小肚雞腸,各種難以入耳的謾罵無休無止,她照盤全收。
所有傷過她的人,她都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這是顧溫暖教她的處世方法,可她應該沒想到這些東西卻報應在了自己的身上,如今她真的想問她一句。
顧溫暖,你後悔嗎?
後悔靠近這麼陰險惡毒的蕭楚俞嗎?
溫暖眼含愧疚憐惜:“...對不起。”
蕭楚俞收回手,眼眸寒冷,“晚了。”
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