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1 / 2)

帳中香 花間酒 6276 字 4個月前

燕檀被裹挾著涼意的夜風從混沌思緒中喚醒,才發覺自己已經?對著那方絹帕出神許久了。

她穿著單薄的中衣坐在床沿,被初春的夜風激得一個哆嗦。身旁垂下的帷幔被涼風吹起,蹭在她裸露的腳踝,有些癢。

而毗伽已經?得到了她想?要的東西,早就攜侍女心滿意足地?離開。方才薩耶花容失色地?跌進殿中告罪,也被燕檀揮手屏退了。

四下裡唯有風穿過長廊發出的嗚咽聲。

手上?那方絹帕上?寫的匈奴文字是她根據記憶裡玉牌上?的文字所描畫下來的。好在她的記憶還算清楚。

作?為交換,毗伽告訴她,匈奴文的意思是“王侯合昏,千秋萬歲”,會寫在匈奴單於賞賜給?新婚匈奴王侯貴族的禮物上?。

解答完燕檀的疑惑,毗伽將絹帕丟回她的懷中,似乎忽然意識到什麼,警惕地?問?道:“你為何會知道這些匈奴文?”

燕檀含糊答道:“我曾在王宮中無意間撞見一名衣著華貴、器宇軒昂的異族男子?,心中仰慕,卻不敢上?前詢問?姓名,便暗自記下了他玉牌上?的文字。”

毗伽麵上?露出譏諷的笑容:“你們中原女子?果然生性淫/賤,尚是殿下的姬妾,便暗自記掛彆的男子?。我若是將此事告知殿下,你——”

燕檀道:“我自知無法與公主爭得殿下,不得不另謀出路。我也是忠心於公主,才會出此下策,請公主莫要告知殿下。”

“況且,”她抬起頭來,向?著毗伽狡黠一笑,“公主此時去殿下那裡告發我,手中並無證據,怕是會惹得殿下不悅,還請公主三思。”

毗伽瞪大了雙眼,氣急敗壞,但又不得不承認,燕檀所言正好道出她的軟肋。

她沒有證據。

偏偏燕檀也不惱,咬著唇笑意盈盈地?看向?她:“此間並無他人,我不妨對公主講句實話。”

“我並非什麼趙國的華陽公主,不過是樓蘭城中一名家中遭難、流落街頭的尋常中原女子?。此番冒名進宮來本就是為了攀榮華富貴,自知比不得公主背後有權勢滔天的母家,那便隻好另擇良木而棲。公主若是願意為我引薦,實是兩全其美

之策。”

毗伽怒不可遏。這淫/賤不堪的中原女子?非但自身言行下作?,冒充趙國公主戲弄殿下,還要利用?她堂堂汗國公主去行那鴇母虞婆之事,無異於是在當麵羞辱她!

她正要張口?喚人進來好好教訓一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中原女子?,然後捆到殿下麵前,卻又想?起燕檀方才的話——公主此時去殿下那裡告發我,手中並無證據。

可眼下燕檀竟自己將證據送到了她手上?!若是她假意引薦,實則帶著殿下撞破她的好事,不就有了證據?

毗伽欣喜若狂,而後將麵上?的喜色堪堪掩住,揚起下巴道:“那麼一言為定,他日你若尋到這人,隻管派人朝我遞個消息,我自當替你引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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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檀被涼風吹得身上?陣陣發寒,於是站起身來,走到窗邊,將窗子?關緊。

如今她沒有玉牌,自然也失去了能夠直接指認凶手的證據。更何況,以目前樓蘭王宮中的形勢來看,恐怕就算她拿出玉牌,也是徒勞。

國王久在病榻,不問?政事,元孟在趙國與匈奴之間搖擺不定,而安歸更是……

她歎了口?氣,繼續想?著,恐怕唯有她親自動手,才能夠查清幕後真?凶,替金雀和裴訥之報仇。

那人在匈奴十分顯貴,她下手之後很難全身而退。自對毗伽說出那一番話時,燕檀其實就已經?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準備。

她需要早些同趙國劃清關係,否認自己便是真?的華陽公主。唯有如此,事發之後,趙國才不會被她所連累。

而到時局勢若是再明朗些,她還可以借機離間匈奴與樓蘭,令趙國擺脫困境。

這是她所能想?到的唯一可以不辜負趙國,又不令金雀和裴訥之枉死的辦法。此時看來,她竟然很慶幸那日安歸在大殿上?如此誣陷她。

燕檀閉了閉眼睛,趴在榻上?的方桌上?,將頭埋進臂彎,忽然覺得十分疲憊。

她忽然想?起一年?前在金京皇宮的禦花園中,聽到那些阿諛奉承燕茜、燕緋的貴女曾說的話。

她們說的是真?的,和親的確是一條無比艱險的路。

去國懷鄉,滿目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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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破曉,紅霞映窗。燕檀在半夢半醒之間,忽然察覺到

有一隻手輕輕撫了撫她的頭。

她坐直身子?,看到處羅婆婆正佝僂著身子?站在榻前,手中提著一隻食盒,臉上?滿是擔憂之色。

燕檀霎時間清醒過來:“處羅婆婆,你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