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朱紅的宮牆,在月夜之下,白雪飄飛之中,流淌著鮮血。
鵝毛般的大雪落在了猩紅血熱的血液之中,頓時如同白色的棉花糖溶解於布火山的岩漿,隻是將血液流淌的速度拖慢了一些。
皇宮已經白了。
那屋脊,那瓦片,那禦花園中稀稀疏疏的月季花枝頭。
都已經多了一層指頭厚的白雪。
皚皚白雪,是否能夠將這人世間的一切哀愁,都儘數隱住呢?
搏殺卻從來沒有停息。
禦林軍的首領屠淩,已經跪在了宮門之外。
他的身上有著無數的傷口,他的刀也已經殺了很多人。
此刻,他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戰力。
手已經抬不起來,就連脖子,都宛如僵硬了一般。
他勉強著,抬起頭,目光從周圍堆積的屍山上緩緩掃過,露出了一抹淒慘的笑容。
最終,他的目光落在了何伸的身上。
何伸手持長戈,長戈上鮮血不斷地滴落,氣勢肅殺。他的身後,三百精英的西南鐵騎,現在還剩下一百人左右。
而西南的三千士兵,此刻已經控製了皇宮的各個關鍵節點。
控製了皇宮,就是控製了這座京城的心臟,也控製了這場大戰的中樞。
其他的地方,隻是旁支末葉。
何伸提著長戈,神色冷漠,他的身上也有無數的刀傷。
可以說,京城中戰力最強的,就是禦林鐵軍了。
每一個都是千裡挑一的精銳。
但是精銳養的太久了,是會變得遲鈍的。
禦林軍已經很多年不打架了,不廝殺了。
養尊處優的生活,已經讓他們逐漸喪失了戰鬥的本能。
所以,這一次麵對勢如虎狼的西南軍隊,沒有絲毫的抵抗之力。
幾乎是屠殺。
禦林鐵軍的屍體,譜寫了西南軍隊入住皇宮的序幕。
屠淩露出了一抹慘然的笑,道:
“禦林軍全滅……史上從未出現過的恥辱,我屠淩,罪人啊!”
他仰天長哭。
所有的禦林士兵,都已經被屠殺。一個不剩。
他握緊手中的長刀,恨。
恨到了極點。
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認。
這些西南士兵的戰力,是他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悍不畏死,整齊劃一,那種配合的陣勢,分明足以以一當十!
不是禦林軍太弱,而是這一次他們遇到的對手,實在太強。
何伸冷冰冰地注視著他。
屠淩緩緩舉起了長刀,準備自刎。
一滴清淚,落在了長刀之上,雪花落下,融在了他的淚水中。
“駕——”
這個時候。
宮門之外。
忽然無數的蹄聲響起。
喊殺聲宛如雷霆一般轟動京城。
無數的士兵殺了進來。
瞬間,西南的士兵們都是大吃一驚。
難道這裡,還有其他的軍隊嗎?
“京城守備軍王傑,帥兵平亂!奉旨討逆賊李圖!”
一個聲音高聲響起。
京城守備軍!
這是京城的第二隻部隊!
京城唯有兩隻軍隊。
一隻是皇宮中的禦林軍。
另一隻,就是守備軍。
禦林軍是皇家私軍,隻忠於皇帝。
但是這一次的大亂中卻改旗易幟,投在了九幽道君的麾下。
而京城守備軍,自從易秋柏回來之後,就已經被他掌控在手中!
而此刻,來的不是易秋柏。
而是王傑。
王傑隻是京城守備軍中的一個中級將領而已。
他最多能指揮三百人!
隻是一瞬間,何伸就已經明白了事態。
守備軍易秋柏沒有動搖。
他不會親自出手乾涉今日的事情,他隻忠於皇帝,除非皇帝在死前給了他詔令,否則李圖和九幽,誰也拉不動他。
但是他手下的那些將領不一樣。
那些人,是有家族的。
王傑,是京城王家的人。
王家並不算是特彆出名的大家族,唯一與李圖有過交集,是當初李圖為安置安樂城貧民,而奪了他家城外的地。
後來,因為與其他家族勾結,買凶殺李圖,李圖震怒,血洗京城之時,王家被滅。王傑是唯一一個漏網之魚。
那一次李圖得罪了很多人。
也殺了很多人。
所以也結仇了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