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道君的笑聲逐漸熄了下來,他的嘴角還帶著一抹微笑道:
“聖上和李圖已經說完了,那麼我呢?五殿下以為,我為什麼又始終不在乎呢?”
皇帝不在乎,因為雲熙始終是他的女兒,而且,雲熙也是一個不錯的繼承人。
李圖不在乎,因為李圖本就是和雲熙站在一起的人,一直都是雲熙最堅強的後盾。
但是九幽道君不一樣。
九幽道君是敵人,大敵。
知道雲熙是女兒身,他甚至可以直接將這個消息公布天下。
如果天下人知道雲熙是一個女子,那必然會嘩然吃驚,在這個年代,一個女人想要上位成為皇帝,太難太難了。
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那需要撼動這幾千年來的禮法傳統。
甚至,不隻是那些世家大族會依次為借口,攻訐李圖和雲熙,讓他們四麵楚歌,就連普通的百姓,恐怕都難以接受。
畢竟,普通的百姓也一直被男尊女卑的思想統治著。
想要解放思想,那還需要一個漫長的曆程。
可以說,這是李圖和雲熙的一個重大弱點,也是九幽道君手中可以利用的一把利刃。
但是九幽道君沒有用。
至始至終,知道今日,他才淡然說到了這一點。
雲熙疑惑地看著九幽道君,搖搖頭,道:
“雲熙不知。”
九幽道君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傲色,道:
“因為在我眼裡,你和李圖,是敵人。”
“敵人就是敵人,敵人是女人還是男人,我也不在乎。”
“我需要擊敗的隻是敵人,而不是女人。”
他的話很難理解。
但是雲熙明白了。
九幽道君在某種程度上,和皇帝,和李圖,依舊是一樣的。
皇帝需要一個繼承人,而不是需要一個男人或者一個女人。
李圖需要一個明君,同樣的,他也不是需要一個男人或者一個女人。
而九幽道君需要擊敗一個敵人,同樣的,他也不是擊敗一個男人或者一個女人。
繼承人就是繼承人,與性彆無關。
明君就是明君,男女無法左右。
敵人就是敵人,無論是太監、女人、殘廢、或者嬰兒。
都是敵人。
九幽道君從來也不屑於用對方的性彆這種東西,作為攻擊的手段。
因為他不是彆人,他是九幽道君。
雲熙點點頭,道:
“雲熙懂了。”
九幽道君也點點頭,他看向外邊,感受到那呼呼的風聲,正卷襲著大雪不斷落下,歎了口氣,道:
“他應該很快就會到了。”
“殿下請放心,今夜我不會殺你。”
他的目標是李圖。
他們彼此都非常明白,真正的博弈者既不是雲熙,也不是雲安。
而是九幽和李圖兩人。
隻要彼此死亡,就夠了。
雲熙坦然地笑了笑,道:
“老師呢?”
九幽道君沉默了,沒有說話。
除了讓敵人死亡,還有彆的道路可以選擇嗎?
許久,許久之後,他才喃喃道:
“我也不想殺他的。”
……
李圖的足跡從雪上飛速掠過。
他身輕如燕,在鬆軟無比的雪上,甚至沒有留下一個腳印,在茫茫的風雪之中,更是連他的身影都看不清了。
一路上走來,他看到了京城中的混亂,看到了一些員外正在哭嚎,看到了百姓們已經攻克了整個京城,看到了風雪中的濃烈大火,正昭示著勝利……
但是他卻沒有辦法欣喜。
他的心情已經沉到了穀地。
他用儘了全力,飛速趕往皇宮。
終於,他出現在了皇宮的門前。
他衝進了皇宮之中,宮門口,幾個西南的士兵還沒有反應過來,李圖自己就已經越過地上的一地屍體,消失了。
李圖落在了尚賢殿外。
尚賢殿外,立著幾個“雪人”。
那幾個雪人氣勢不凡,似乎凝神隨時準備進攻。
這幾個雪人,正是龍王盛長平以及其他的幾個高手。
從始至終,他們都沒有動過。白色的大雪落在他們的身上,已經積攢了厚厚的一層。
李圖的心沉了下去,他一步步走進,腳步碾過雪地,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
他走到了幾個雪人的麵前,看了一眼,不由得搖搖頭,忽然道:
“慎,你先救他們吧。”
說完之後,他直接上前,推開了尚賢殿的宮門。
尚賢殿的花園中,銀裝素裹。
一襲猩紅劍袍的獨孤雪,劍微微拔出,她的手已經因為寒冷而變得白中透著青紫。
房間中的燈光,還在亮著。
李圖知道,九幽道君必然已經等待了很久。
李圖推門而入。
推開門,房間中隻有一個老者,正在品嘗著蜜水,他的臉上有著一抹享受,似乎那蜂蜜的味道實在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