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夜行(1 / 2)

北鵠是否雪災樘華不清楚,皇都及近郊卻是一片白茫茫, 窮苦人家已過不下去, 要賣兒賣女。

樘華知曉外麵百姓不好過, 卻未有遠見想到邊疆去。

他自小在瀚海房求學, 與幾位皇子一道念書,曆史學得極好。

他們大晟朝開國五十餘年,未嘗有過雪災,邊疆亦未有過大衝突。

若真如先生所推測, 牧區遭遇雪災, 韃子為活命,本便悍勇的他們必拚死衝擊邊疆。

哀兵血勇,若先生猜測為真,邊疆必有場慘烈戰事。

這日樘華難得在上課時頻頻走神,神思不屬, 十點不到, 他實在坐不住,“先生,我先回去。”

“回去要乾什麼?”阮時解盯著他, 說道:“一切隻是猜測,我們得到的信息太少, 你彆衝動。”

樘華與他對視,一雙眼睛很快由迷茫變得堅定, 少年清亮的聲音帶了些堅決又低啞, “先生, 我知道。不過哪怕隻有萬一我幫得上忙的可能,我都得去做。”

阮時解問:“哪怕你可能在添亂?”

樘華嚴肅著小臉點頭,“是,哪怕我在添亂。”

頓了頓,他又道:“先生,您不必擔心,我隻想將訊息傳出去,不去邊疆。從皇都趕到邊疆快馬也要一月餘,我趕不及。”

說完樘華有些忐忑。

阮時解看向他的目光卻溫和起來,阮時解笑了笑,“行,去吧。我期望你幫不上忙,一切事宜早已由你父兄及他們的同袍們打算好,不過我仍為你的擔當驕傲。”

樘華撲上去抱了他一下,“先生,我可能接連好幾日都不過來了,您幫我向陳兄請個假。”

“好。”阮時解將身量還未長成的少年抱在懷裡,鄭重說一聲,“珍重。”

樘華從阮時解那裡回來後什麼也顧不上,穿好厚襖披上披風便去敲江平原的門。

江平原聽到敲門聲隻披件外套便匆匆過來開門,“公子,發生什麼事了?”

“邊疆恐有變,快穿上衣裳,與我回皇都一趟。”

江平原忙拉住他,“公子您從哪得來的消息,怎麼就邊疆有變了?”

“我做了個驚夢夢到。快,我們先回王府,找管家他們想辦法。”

“哎,王妃將您送來彆莊,您私自回去,恐怕得挨罰。再說,這大晚上黑燈瞎火,出門不大安全,縱使要去也明日再去。”

樘華道:“我又不是閨閣女兒,怕王妃作甚?事態緊急,我得快些回去,免得萬一誤了大事。”

江平原苦口婆心,“您現在回去,趕路也快不了,還不如睡足再出發。”

樘華往外看了眼,道:“到處都是雪,足夠看路。我們快些,天明應當正好能趕到皇都。”

兩人對視,江平原見他一臉嚴肅,最終敗下陣來,“好罷,公子稍等,我這便著人去準備。”

“好兄弟!”樘華拍拍他肩膀,匆匆叮囑,“你先去換衣裳,我去叫餘義他們準備,夜晚風大,你多穿些。”

說著樘華腳步匆匆往院外趕,江平原見他清瘦的背影,麵色複雜,最終仍是去換了衣裳,備下藥丸弓刀等。

樘華大晚上將餘義與寧維叫起來,兩人也不敢多言,隻得按樘華吩咐準備馬與乾糧。

他們這裡隻有兩匹駑馬,彆莊裡一匹,製瓷那邊一匹,拉貨馱人什麼都做。

餘義很快弄好了馬鞍,將馬牽來彆院,寧維也去催廚房烙了幾個大餅過來,又給兩人的水囊灌好水。

樘華臨上馬前想起來,“平原,將你的圍巾找出來。”

圍巾這新鮮概念乃樘華從現代帶過來,他還未來得及弄出毛線,隻在棉布裡頭塞棉花,瞧著像一條長條小棉被。

江平原那條乃樘華特地送與他,江平原平日極少圍,一時也未記起來。

江平原去拿了出來,樘華道:“將臉裹上,留眼睛看路,再留道口子喘氣就行。”

樘華說著利落往自己頭上一裹,還綁了個小結,而後最後一次檢查自己身份紙,龍子龍孫腰牌,將它們緊緊藏在懷裡,方翻身上馬,“走罷。”

江平原見他家不通庶務的公子這份遊刃有餘的模樣,心裡十分感慨,見他已拉韁繩出發,忙拉拉韁繩跟上去,未了丟下一句,“餘義,你好好看家。”

“是!”餘義激動應下。

冬夜漫漫,腳下到處是雪,天上漫天星辰。

樘華與江平原策馬狂奔,直待下半夜,兩人停下來吃了幾塊烙餅。

馬在出發前已喂飽,這兩匹馬腳力不如何,性子倒溫馴。

樘華伸手摸摸已跑汗來的馬臉,將剩下三塊餅平分給兩匹馬,馬兒嚼了,歇息片刻,他們重新上路。

到皇都時將將天亮,兩人跑了一夜,城門還未打開。

守城的將領出來喝問:“來者何人?”

城樓上的兵丁聞言已拉滿弓,樘華伸手解開圍巾,啞著嗓子道:“我乃顧王府公子顧樘華,身份牌與身份紙皆在此處,有急事趕回皇都,還請查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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