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頭跑了一整日,還出去?就在你院子裡喝唄,讓薄霧叫幾個小菜上來,我們好好喝一頓。”
樘華搖頭,堅持道:“我們出去喝。”
遊千曲見他這神秘兮兮的模樣,心頭頗有些古怪,他點頭應下,“成,你去換衣裳罷,想去哪裡喝?”
“去章台路。”
“噗!”遊千曲一口溫茶噴出來,見鬼似的看著他,“哪裡?我沒聽清。”
樘華看他一眼,確定道:“章台路。”
章台路沿街都是些勾欄妓院,樘華最厭那等輕浮地方,遊千曲想不明白,“怎麼忽然想去那裡喝酒?”
“心情不大好,去聽幾支曲兒。”
遊千曲見他曬出來的紅暈退了下去,隻留幾分蒼白,眼下一抹青黑尤其明顯,心知他心情應當真不太好。
遊千曲歎口氣道:“成罷,我們就去聽個曲兒,彆的事不做,我下月還要成婚呢。”
樘華點頭,“就去聽個曲兒。”
樘華回去換了身素紗衣出來,寬寬的腰帶圍著他細腰一勒,越發顯得他腰細腿長,如鬆如楊,再看他那張臉,正是難得的美少年。
遊千曲見他麵無表情,過去攬了他,“走走走,我們去喝酒聽曲,一醉方休。”
遊千曲這些年沒少跟同窗好友來這些地方廝混。
樘華見他熟門熟路把自己往那座最高的花樓帶,揪住他衣領,“去相公樓罷,免得嫂子誤會。”
遊千曲一抖,“去相公樓你嫂子更得誤會!”
樘華看他,遊千曲解釋道:“相公樓那裡的男子也有塗脂抹粉的,若是第一回來,多半要被嚇跑,我們還是先去花樓,下回你若不怕再帶你去相公樓。”
樘華神色淡淡,“我怕什麼?就去相公樓。”
遊千曲見他倔勁兒上來了,隻好由著他,兩人轉身去另一座素雅些的高樓。
時值傍晚,花街上人並不多,過來尋歡作樂的男子大多也還清醒,並未見喝得醉醺醺的男子。
他們一進去,旁邊站著的龜公迎出來,“兩位公子……”
遊千曲不耐煩打斷他,“找間素雅些的包廂,再找個曲藝好的相公來,我們兄弟要喝酒聽曲兒,酒中莫下什麼不該下的料。”
“是是是,我們哪敢妨害貴人?”龜公忙應下,“兩位公子且隨我來。”
樘華和遊千曲上樓,他眼睛餘光瞄著三三兩兩站著等接客的相公。
這個太瘦,顴骨高聳。那個胖了些,肚子已腆了出來。那個未免也太粗獷了些,臉上胡茬都未刮乾淨。
樘華心裡暗中想了一下將這些人其中一個拉入房裡的情景,喉頭驀然一聳,腹中翻湧,險些要吐出來。
樘華又有些不確定,自個到底喜歡男子,還是隻喜歡先生?
他站在樓梯處,有些茫然,又有些黯然。
相公樓裡絲樂靡靡,到處擺著香爐,點著一些熏香。
樘華未覺什麼幽香襲人,隻覺膩得慌,眉頭微皺,待他抽出手來,定要開個香水鋪子,將那些男士香水研製出一些,省得這些人一熏香便熏這些甜膩膩的香。
遊千曲順著他的目光看向某一個粉抹多了的相公,也是一抖,悄聲道:“你說我們去花樓多好,哪怕女娘粉抹多了些,也不至於這般膩人。”
樘華目不斜視,“去了包廂便好。”
花樓乃供人享樂之處,酒水飯食皆一等一,上了樓,這些都是貴人方舍得用的包廂,這裡的相公們無論姿色還是儀態,都比下麵要強得多。
樘華輕籲了口氣,若喜歡男子便要弄成下麵那些相公的模樣,也太可怕了些。
遊千曲暗地裡猜測樘華多半是對哪個女娘愛而不得,心受情傷,故連喝花酒都不願意見女娘。
他心中同情,旁敲側擊問了好一會,奈何樘華那嘴比死鴨子的嘴還硬,他問了半晌,愣是未問出什麼來。
遊千曲歎口氣,“有事與哥哥說便是,難不成還笑你。”
樘華隔著一張紗簾子盯在外頭彈琵琶低唱的清秀相公,板著臉道:“時機合適了我再告訴你,陪我喝酒罷。”
“成成成,不說便不說,今日陪你一醉方休!”遊千曲舉杯與他乾了一杯,歎道:“先吃口菜,免得喝得太猛難受。”
樘華不吭聲。
遊千曲拍拍他背,勸道:“你喜歡的那人又不在此處,你折騰自個有何用?”
樘華一直板著臉,聽到這句眼眶倏然濕了,他有些失態地掩住眼角,悶聲道:“我喜歡他,他不喜歡我,嫌我太小了。”
遊千曲一驚,臉上表情幾乎繃不住,心中暗道,難不成兄弟看上的乃是個半老徐娘?,新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