樘華他們一大早吃的是大米飯跟肉炒鹹菜, 還有肉餅。
因為今天也需要趕很長的路,早飯吃得格外紮實。
靖寧王和樘華也沒有特殊待遇, 兩人從夥頭兵那裡拿來燙過的碗筷之後,各自盛了一碗飯,又在碗麵上夾滿了菜,坐在桌子上開吃。
靖寧王過慣了這樣的日子, 也不覺如何,見兒子這樣淡定,不由詫異看他一眼。
這一趟出來, 父子倆對對方的了解都有所加深。
樘華快速吃下大半碗飯。
靖寧王抬眼看著他,道:“你多吃些,中午吃飯可能比較晚。”
“我知道了, 父王你也多吃些。”樘華大口扒了一口米飯塞進嘴裡,鼓著腮幫子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問他父王,“中午在哪用飯, 會停下來埋鍋做飯麼?”
“不停。”靖寧王停下筷來, 解釋道:“這兩日中午都不埋鍋,主要吃乾糧。依照這個速度, 後日中午我們差不多就能到大河府了。”
樘華:“哦,我知道了,父王你慢慢吃,我過去看看他們準備得如何了。”
說完他扒了最後一口飯塞進嘴裡, 鼓著腮幫子腳下如風地去查看他小隊裡的情況。
雷行今天早上起得極早, 已讓人刷過馬喂過草料順便檢查馬蹄馬鞍等。
樘華現在要做的就是過去再看一遍, 對自己的隊伍做到心中有數,這是顧樘昱與靖寧王教他的,他真慢慢實踐。
葉秩靜靜跟在他後麵,片刻不離。
才不過幾日,樘華已有些習慣他舅舅悄無聲息跟在後麵的身影了。
用完早飯太陽還沒升起來,他們又要準備出發。
這麼一條長長的隊伍奔襲在路上,一路沒少揚起塵灰,樘華被揚塵撲得灰頭土臉,麵色都黑了幾分。
下午出太陽,人在陽光底下騎馬,陽光打在臉上,曬得火.辣辣疼,汗水更是被一層層炙烤出來,夾雜著灰塵,悶在衣服裡,令人渾身黏膩。
樘華還好,他是個不怎麼出汗的體質,某些比較怕熱的將士,身上已經能析出鹽花了。
直到太陽落下,他們才到今天的驛館。
靖寧王與手下將士在這條路上不知走多少次,對路上的一草一木都極為熟悉,連他們的馬都已識途。
樘華手下這批侍衛還青澀,正是要學東西的時候,才跟著大隊伍走了兩日,便已學到了不少東西。
他自己也有所收獲,這大概是這一路以來唯一的欣慰之處。
這麼累了一整日,一回到驛館,他草草洗完澡,吃完晚飯之後便支撐不住倒在床上閉眼睡了過去。
他腿上的傷藥還是半夢半醒之間葉秩幫他上的。
半夜,樘華在黑暗中醒來,無聲打了個哈欠,總算清醒了點。
他眨眨眼睛查看屋內的情況,聽左右鼾聲依舊,悄悄爬起來,盤腿坐在床上,在腦海裡努力將門打開。
不多時,牆上透出一道光隙,那是阮時解書房裡透出的光。
樘華擁著被子會心一笑,輕手輕腳下床,打算去閂上門窗,如昨夜一般悄悄去阮時解那裡。
誰知他剛走到窗邊,忽然覺得不對,窗外樹上透出一個陌生的身影。
樘華:!!!
刹那間,無法言喻的恐懼完全攫取住了他的心神,他甚至在原地僵了一刻,屏住呼吸過了幾瞬才重新呼吸。
剛剛有人與他隔窗對視!
天色實在太黑了,他其實沒看清,隻是感覺有一個人站在那裡。
等他定睛再細看的時候,樹上卻又什麼人都沒有。
樘華屏住呼吸,心裡思考著要如何去床邊拿刀過來。
過了幾個呼吸時間。
“樘華?”一個平穩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啊!”樘華一聲驚叫,猛地扭頭轉向窗邊,“誰?!”
窗子是木格子,窗外麵是屋簷下的走廊,窗戶擋住了一半視線,樘華也無法將腦袋伸出去,隻覺得這個聲音格外熟悉。
“我,葉秩。”下一刻,葉秩高大的身影如貓一樣從側麵走出來,站到窗前,低聲問:“怎麼?”
“沒,沒怎麼,舅舅你怎麼在這裡?”
“半夜聽到你閂門的動靜,我出來看看。”葉秩道:“你昨晚是不是也閂門了?而且出了一次門?”
“啊?”樘華傻眼了,沒想到他舅舅的聽力那麼厲害,他隻是在屋內親手親腳地關起門來,還是被舅舅聽到了,“沒,沒有,舅舅,可能是你聽錯了罷?”
“嗯。”葉秩抱著手臂,沒多糾纏,“今日呢,還是睡不著?”
“也沒,我就是不大習慣不閂窗和鎖門。”樘華心砰砰急速跳動著,“舅舅,你快去睡罷。沒什麼事,我鎖好門窗也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