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穗好笑地揉揉他腦袋,“要不然我幫你探探口風?”
“多謝陳兄!”樘華朝他道謝後,又忙說道:“陳兄,你打探的時候可千萬莫說是我讓你去啊,不然我怕阮哥更生氣。”
“放心,我就問一問,要是他生氣,我就不打探。”陳穗拍了拍他的肩膀,問:“你做錯了事,最近可有做什麼挽回的措施?”
“有,我昨天還早早過來想做早飯來著,結果阮哥飯照吃,就是不跟我說話。”
陳穗無奈,“我還沒見過阮時解生氣的樣子,他這種平常輕易不生氣的人生起氣來最難哄,估計你得做個心理準備。”
“我知道了,多謝陳兄。”
不僅陳穗,顧樘昱也明顯感覺到弟弟心情不佳,他百忙之中抽空與樘華一道用午飯,問:“你那頭發生了何事,怎麼整日一幅蔫巴巴模樣。”
“大兄。”樘華叫了一聲,欲言又止。
顧樘昱眉頭一皺,“有話便說,莫學那小兒女做態。”
“那個,此次戰事我瞞了那邊。”
“瞞了多久?”
樘華難以啟齒,對上兄長的目光,隻好開口,“半年。”
顧樘昱早便知曉樘華那邊那個所謂的好朋友與他多半是戀人關係,此時一聽他將戰事瞞了半年,不敢與對方說,饒是作為兄長,顧樘昱打心眼裡想護著自己的弟弟,也吐出一字,“該!”
“我知道我活該。”樘華沮喪地放下了筷子,“這不是他也忙,我不想他擔心麼?大兄,你想啊,他又過不來,幫不上忙,若告訴了他,他一天到晚儘擔心我這頭,那該多難受啊。”
顧樘昱嘲道:“你既然認為你做得對,如實跟他說便是。”
“我知道我做得不對。”樘華心裡難過,都什麼時候了,他大兄還往他傷口撒鹽,“我這不是兩害相權取其輕麼?大兄,你快給我出出主意,他到現在還不理我,我難受死了。”
“出什麼主意,這種事情焉能耍手段?”顧樘昱看弟弟沒出息的模樣,恨鐵不成鋼地說了一句,“用心道歉保證不再犯便是,負荊請罪沒聽說過麼?”
“啊?”樘華反手摸摸自己的後背,“這成麼?”
“成不成我不知道,做了總比不做要好。”
“也是。”樘華三言兩語就被他兄長說動了,揉揉腦袋,痛定思痛地說道:“那成,我今晚就負荊請罪去!”
顧樘昱無奈地搖搖頭,“你避著點人!”
“知道了。”他也是要麵子的人,才不會跟人到處說。
說是負荊請罪,這個荊條十分有講究。
樘華好歹是快種了一年地的人,找點荊條不是難事。
用完午飯,他午覺也不睡,拉上葉秩就要去砍荊條。
葉秩難以跟上他的腦回路,“大中午的,砍荊條做什麼?”
樘華附在他耳邊小聲解釋,“我要負荊請罪。舅舅,我們去外頭山上砍點罷。”
葉秩神情難辨地看他一眼,“這季節要砍荊條也難,你在園子裡砍點柳條、竹條不頂好?”
樘華:“……也成罷。”
於是,樘華他親舅舅親自給他砍了一堆柳條與竹條來,條條粗細得宜,又柔韌又,不打個十幾二十下,絕不會斷的那種。
“您還真是我親舅舅啊。”樘華看著這一大捆柳條竹條,都快哭了,他忽然覺得這個法子好像不太靠譜。
葉秩麵無表情,“不是你說要負荊請罪?這點誠意都沒有,怎麼負荊請罪?”
“問題是這鞭子可是打在我身上啊!”樘華瞅著這竹條柳條半晌,最終還是一咬牙,“算了,就這些罷,反正阮哥也不一定舍得打。”
葉秩幫他將柳條仔仔細細捆好,提醒道:“負荊請罪得除去上衣。”
“哎,知道了。”樘華不想被他看笑話,忙推他,“舅舅你快出去,我自己來。”
葉秩見他耳根都紅了,不管他,徑直去隔壁房間休息去了。
樘華作為王府公子,活了近二十年,還是第一回那麼丟臉。
他在房間裡躊躇良久,怎麼也沒下定決心背著柳條與竹條去阮時解那討打,直到天色一分分暗下去,眼看就要天黑了,阮時解也該下班了,他才不得不慢吞吞脫下上衣,將柳條竹條用布帶綁在自己赤|裸的背上,開門阮時解那邊。
阮時解這天回到家時樘華不在,他看了眼天色,回過神來發現今天是周末,樘華不必過來。
他一哂,拉下領帶,冷著一張臉去洗澡。
他什麼都沒說,可從大力扔到框子裡的襯衣來看,明顯能看出他心情不好。
樘華過來時,整棟樓黑漆漆,並不聞人聲。
他猶豫了下,按照阮時解的習慣,往臥室裡走去,果然走近浴室時聽到了淅淅瀝瀝的水聲。
樘華在黑暗中站了五分多鐘,浴室裡的水聲忽然停了,將發怔的他驚醒過來。
他遲疑地走上前,站到浴室門前,“哥。”
阮時解動作停了下來,下一刻,他披著浴袍,猛地拉開了浴室的門,冷冷地看向外頭。
樘華瑟縮了一下與他對視。
阮時解一怔。
樘華隻穿著一條褲子,光腳赤膊,背著柳條與竹條站在門口。
他人清瘦,這麼一番打扮站在門口,平白生出了三分可憐。
阮時解眉心一跳,樘華在他開口之前先開口,可憐兮兮道:“哥,我給你負荊請罪來了。你要打要罰我都受著,彆生我氣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