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冬天,天上雪花簌簌,將整個皇都包裹成銀裝素裹一片。
樘華難得閒來無事,跟顧樘昱一起吃羊肉鍋子。
顧樘昱已登基十五年,兩人感情還是極為深厚，樘華在他兄長心中地位之重，連諸多皇子皇女也要退出一射之地，更彆提他那些妃賓。
樘華將片得薄薄的羊肉燙得卷曲起來後蘸了一下調好的料碟塞到口中,各種鮮美濃鬱的滋味爭相在口腔裡爆發出來,帶來極為鮮美的味覺體驗,他情不自禁眯起眼睛,感慨一聲，“冬天還是吃羊肉鍋子舒服。”
“喜歡便多吃一些。”顧樘昱幫他夾了一筷子剛燙好的羊肉，又拿手絹幫他擦了一下鼻尖上的汗珠,“先前我在邊疆的時候，冬天也喜歡吃羊肉，鍋子吃羊肉就美酒,什麼蘸料也不用，就撒幾粒粗鹽味兒也極好。”
樘華暗戳戳吐槽，“大兄，你那不純粹是吃味道了,更多的還是喜歡那種感覺。不過邊疆的羊肉確實鮮，又鮮又香,我在那邊便嘗不到這種風味。”
顧樘昱被他這麼一通隱晦的馬屁拍得開心,“大晟的羊,並非普通羊肉可比。”
兄弟倆一邊吃羊肉，鍋子一邊雜七雜八說著話。
眼看到了下午酉時，天色越來越陰沉，看起來又像是要來一場大雪，樘華有些擔憂的說道：“算了，今日便吃到這裡吧，我先回府了。”
顧樘昱瞥他一眼，“回什麼府？就在宮裡睡。”
“阮哥他今日要出差回來，我過去看看他。”樘華道，“大兄我明日再來陪你用飯，反正現在冬日也做不了什麼事情。”
顧樘昱道：“住在宮裡住吧，你從宮裡直接過去那頭又不是過不去，怕甚？”
樘華聽他這麼說，不再堅持，整理了一下衣擺又坐了回去端起桌上的酸梅汁來喝。
他現在就喜歡喝這些酸酸甜甜的東西，梅子還是夏天的時候窖藏的鮮果，全搬出來給他煮梅汁喝了。
樘華喝了口梅汁，想起來道：“小洛那事便算了罷，眼看還有十來日就要過年了，他年紀還小，一直禁他足也太嚴厲了些。”
小洛是顧樘昱第六個孩子，大名顧寧彥，今年虛歲十四，依照顧樘昱取小名的傳統，也取了個女孩名。
大前日，樘華去巡查鋪子回來時在某個古玩鋪子裡看上一個青玉筆筒，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他隻是覺得在青玉筆筒好看，一時興起想送給阮時解。
他地位在皇都裡極高，一是九五之尊極看重他，二則是他這些年中出了不少好東西，最先受益的便是皇都人民，單拿大冬天老百姓買得起蘿卜白菜吃這一項，就有無數人對他心懷感激。
樘華說要買的時候，掌櫃也沒說彆的，特彆熱情地將筆筒包了起來送到他府上。
六皇子顧寧彥也看上了這個筆筒，還口頭上下了訂，隻是一時沒帶銀錢才讓人先去取了來。
掌櫃的不知他身份，原想著好好賠個禮就是了，沒想到這一下摸在了老虎屁.股上，他當場砸了鋪子不說，還怨樘華這個當叔叔的搶小輩東西，很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發泄了一番。
他口頭上不那麼乾淨，事情當晚就傳到顧樘昱耳朵裡。
顧樘昱大晚上讓人將他從他寢宮裡拉出來，將他劈頭蓋臉訓了一頓，又冷著臉令人狠狠抽他，抽得他三天都下不了床，最後隻能讓人用藤凳將他抬回去後。
這還不算，顧樘昱命令封宮禁足，年前不許放他出來。
樘華當時回阮時解那邊的家了，沒及時收到消息，還是第二天見情報成上來才知道這回事，他大兄人都打了，足也禁了，他也不好上門說情，就一直沒說，現在也是順口帶出來。
顧樘昱眉頭微皺，“目無尊長的東西，理他作甚？”
“他不是年紀還小麼？哪裡跟他計較的了那麼多？”樘華隨口道：“何況大兄你寵我，侄兒們吃醋也不是不可能。”
“他們若心中清楚我愛重你，為人子為人侄，對你應當愈加恭敬才是，現下觀他行徑，年紀輕輕這般輕浮，不好好糾一下，過得幾年還得了。”顧樘昱道：“我還沒死呢，他們容不下你這叔叔，豈能容得下我？”
樘華看著他，搖頭好笑道：“怪不得人說皇帝生性多疑。”
這等摸老虎屁.股的行徑，全天下也隻有樘華一個能做了，顧樘昱也不生氣，“禦座下屍骨累累，不小心如何活命？”
樘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隻好拍拍他大兄的肩膀，表示自己一直站在他那邊，“話雖如此，你們到底是父子，適當柔和一些，父子感情應當會好些。”
顧樘昱瞥他，“你不是急著去見阮時解麼？還不去？”
“就去就去。”樘華站起來，“這羊肉好吃，大兄，你讓人往我府上送一點罷，我明天帶回去阮哥也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