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滅劍是聽說這位小師叔要去找魔族硬跟來的, 他自己好歹是個仙器, 彆的不行, 能跑, 劍宗小師叔也不用管他有沒有什麼危險，本也沒什麼問題。
但偏生他還喜歡逗夜雪。
夜雪還算是個比較單純的性子，短短不到一日功夫，已經炸毛了三次。
劍宗小師叔頭都要大, 看到魔滅劍哪裡能不皺眉。
隻是對麵的魔族少主眉頭皺得更深。
甄真人跟這位劍宗出身的小師叔完全不能比, 法修和劍修的差距, 會不會打架的差距，還有大乘初期和大乘後期的巨大差距。
他有把握在甄真人麵前脫身，但這位劍宗小師叔一出，他卻是知道今日八成要栽。
那名魔將也是神情嚴肅。
“少主先走，屬下拖著他們。”
甄真人要笑了, “你拖得住？”
劍宗小師叔卻是問：“這兩個能殺麼？”
“那個魔將隨意, 這位少主，卻還是得留一留的。”甄真人道：“畢竟有很多事情, 想來修行界很多人，都想找他要個答案。”
劍宗小師叔點了點頭, 身邊的魔滅劍卻比他衝得還要快！
夜雪也是不甘示弱，嗡了一聲催促他。
劍宗小師叔：“……”
這世上竟然還有比他更愛戰鬥的戰鬥狂？
那邊魔將一把揮開魔滅, “滾, 一把破劍而以。”
魔滅大怒。
很是想再像當年一般一展威風, 滅魔無數, 但可惜……當年他有個主人，如今沒有，威力很是發揮不出來。
但他還是氣得砍來砍去，仗著魔將也折不斷他，給對方製造麻煩。
直到劍宗小師叔出手，魔將再也顧不上他，魔滅劍這才覺得自己重新回到了當年的威風時刻，衝上去霹靂啪啦跟著一頓亂砍。
甄真人和魔族少主倒是還沒有動手，甚至兩人依舊還是坐著的。
“你有話要問。”魔族少主道。
似乎知道走不了，他便也不走了。態度瀟灑肆意的仿佛不是留下會被人修抓起來，而是下雨天留客，要在這裡多住一日罷了。
甄真人實在是不明白，一個人……不，他明白了，魔本來就是沒有心的。
但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嫣然的除魔聖體，是不是你封印的。”
魔族少主道：“當然，不然還能有誰會看出她的不同來，並且有本事封印呢。”
甄真人苦笑一聲，果然。
多年好友，信任有加，結果卻是這般結果。
“為什麼。”他問。
魔族少主抬頭看向他，“你是想問為什麼要封印，還是問為什麼不乾脆殺了她。”
“你有很多機會。”甄真人說不出殺了女兒的話，好在就這樣，魔族少主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她很可愛，我身邊沒有女兒，一向很疼她，你不是知道的麼？”魔族少主道。
甄真人一愣，久久無言。
直到一個聲音響起，“誰信你的話誰傻叉，魔族連自己女兒的命都未必在意，還會在意彆人的女兒？”
白燦燦等人已經到了。
他從半空中一躍而下，看向那位魔族少主，打了個招呼。
“初次見麵，你好。”
魔族少主也衝他點了點頭，“你也好。”
其他人：“……”
這是兩個什麼樣的神經病！？
這是問好的時候麼？
而且問好是這麼問的？？？
不知內情的人，分分鐘都要把他們倆個歸一堆。誰能料到這倆人非但不是一路人，還是人魔之爭的死對頭呢。
如今這次的事情，更是這兩個人一人代表人界，一人代表魔界，下出來的這盤棋。
白燦燦一來，就擠走了甄真人，十分自得的坐到了魔族少主的對麵。
甄真人：“……”
他懷疑的看著自己的腿，為什麼白燦燦往這兒一站，他就麻溜的起來了呢？
“要我說吧，你就是在魔界看這個蠢，那個也傻，出了個你，感覺自己天縱之資礦世奇才謀算人心一等一……其實都是比出來的，你那邊環境不好。”
白燦燦張口就沒好話，換個魔族聽了能氣個半死，這位少主卻依舊還是在笑。
“過獎。”
頓了頓，他勾唇補充道：“我在人界，也覺得自個兒挺聰明的。”
白燦燦道：“說得也是啊，我都不敢相信，他們讓你騙個一兩年還好說，這一騙就是幾百年。”
晏煜：“……”
清靈真人等：“……”
倒是那魔族少主沒想到他會是這般反應，愣了一下，好半響才說：“有意思。”
白燦燦卻沒跟他有意思下去，而是挑了之前來時聽到的話題，“你沒動甄嫣然不是因為沒機會，也不是怕被發現，當然更不是什麼有良心或者不忍心對一個小姑娘下手，而是你太自信，也太享受這種把人玩弄於鼓掌之中的感覺了。”
魔族少主收斂了笑容，“繼續說。”
白燦燦哼笑一聲，“很簡單，你想讓人修輸得心服口服，當然，更重要的是要讓他們痛苦懊悔。”
“你封印甄嫣然的體質，讓大家都覺得她是普通人，在她成年之前算計死她的母親，隨後她父親本該也隨之而去，緊接著你甚至都不用動手，隻需輕輕的在後麵推上一推，自然有人會害死她。”
“到時候，仙魔大戰一開，人修這邊的希望，暫且說是希望吧，雖然我覺得那個時候甄嫣然可能還沒成長起來，沒什麼用。所以你害她一家根本不是為了大局，隻是為了痛快，讓人修懊悔自己將除魔聖體給害死了。”
魔族少主沒有反駁。
“你說得都對，隻有一點。什麼仙魔大戰，彆搞笑了，分明是人魔大戰，你們人修就是愛給自己臉上帖金。”
甄真人等人立時氣得不輕。
白燦燦卻是不甚在乎，“無所謂，左右不過是個稱呼，能成仙的整天被喊魔也照舊會成仙，魔修就算裝得再像，也成不了仙。”
偽裝了仙修很久的魔族少主：“……”
清靈真人忍不住看向晏煜，想起自己此次出關後聽到的消息，感慨道：“你日後切記不要同他吵架。”
這是真吵不過，還會被氣死。
白燦燦繼續道：“還是說正事吧，你給晏煜的批命，壓根就是想誤他，因為當時魔界還沒準備好，晏煜比甄嫣然生得早太多了，你怕他到時會壞事……當然就算你沒想到他能有如今這般出彩，肯定也不會希望人修這邊多一個天生道體。”
“你太知道，這種亂世，危險，卻也能給到他這樣的人太大的成長空間。”
但後來……
後來晏煜到底是不一般，還是成了最年輕的大乘修士，估計比這位魔族少主預估的還要早。
更彆說他在彆的方麵，也同樣特彆有出息。
“所以你借那個昏君的手對付他。”
“可惜。”魔族少主道：“你壞了我的好事，不止一次。”
是。
白燦燦心說，晏煜的事，甄真人的事，都可以算在內。
不過他還有一個問題，“二十多年前，白玉仙子的事，你可知曉。”
魔族少主道：“這總沒有任何線索，你也猜到同我有關？”他算是承認了，“天道太過偏向人族，分明上好的局麵，卻又送回了一個你。”
“我能問一句，你究竟是誰麼？”
“不能。”白燦燦拒絕得十分乾脆，“問就是你爹。”
魔族少主：“……”
眾人同情的看著那魔族少主，心想這人，不，這魔估計現在都想打死白道友了吧！
結果魔族少主倒是十分沉得住氣。
“我爹是魔界之主。”他說。
“咦？”白燦燦當即詫異道：“我在占你便宜，不是真說是你爹，你好歹也在人界呆了這麼久了，這也不懂的麼？”
眾人：“……”
人家那不是不懂，是在說你想當人家爹先入個魔再說。
這魔族少主也是不講究……爹那是隨便認的麼，也是，魔族嘛，或許本來就是這樣？
白燦燦沒興趣再皮下去，直接問：“說一說，當年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到了這個地步，魔族少主也沒什麼好瞞的，當即說道：“也沒什麼特殊的，我就是傳出了神器瑩玉劍的假消息，放話說它就在那處秘境，然後準備算計……算計什麼我就不說了，總之沒有成功。”
“白玉倒的確有不錯的能耐，她逃離了我們設下的局。或者說那個姓白的太不是東西，他的私心讓卜合門的人找不到人，我們的魔也沒找到。”
白燦燦大概懂了。
他同情的看向那魔族少主。
“你這是什麼眼神？”魔族少主十分不滿。
白燦燦說：“讓你死個明白的眼神，如若沒有當初的算計，或許也就沒有我了，你的計劃，說不定還真能成功。”
他之所以能回來，一是天道允許甚至推了一把，二來當然還是他同原來的白燦燦有著因果關係。
誰讓這魔族少主當初是拿他的消息算計的人呢。
魔族少主聞言一愣，他突然反應過來，“你，你竟然不是……哈哈哈哈哈哈”他突然大笑出聲，事到如今，終於有了一絲崩潰的情緒。
白燦燦緩緩的站了起身，心說，能不崩潰麼。
算計幾百年，步步為營，幾乎沒出過差錯，到頭來一場空不算什麼，畢竟棋差一招，他輸得起。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