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是虛掩著的,就像是等人過去偷聽一樣,太宰曾經說過,有一些上位者總是覺得在自己的地盤相當安全,所以不會做安全措施,但沈希並不覺得森鷗外是這樣。
所以他是故意的?
故意讓某些人路過這裡然後聽到他和某人交談?
沈希湊過去看了一眼,森鷗外確實在和某些人交談,這個人是……費奧多爾。
太宰治稱呼費奧多爾為下水道的老鼠,躲在黑漆漆的臭水裡看著世人,這確實是個相當形象的比喻,無論什麼事件都能發現他的身影,真是讓人避之不及的瘟神。
實際上沈希並沒有隱藏自己,在他走到門口的一瞬間不管是森鷗外還是費奧多爾都在第一時間注意到了。
費奧多爾微微眯起眼睛,“哦呀,這是誰?”
明明是處在慘白的白熾燈下,但這個人依舊顯得相當黑暗,尤其是他那身黑衣服直接將他的危險程度直線提高。
這是誰?港黑的新成員嗎?
森鷗外似乎並不意外,看到他隻是挑挑眉,“這位先生是將港黑總部當成自己的家了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抱歉。”沈希乾脆利落的道歉,“不過,你和他有什麼交易?”
“這就不能告訴你了吧。”
沈希盯著視頻中的費奧多爾,“說實話,我之前想過,如果再次見到你就直接殺掉。”
費奧多爾眯起眼睛,這句話是對他說的?再次見到?他們認識嗎?
不認識吧。
“真可惜,隻是視頻,無法見到你真人。”
魔人不是很明顯的笑了一下,接著直接關掉通訊,這個人對他的敵意很大,雖然不知道是來自何處的敵意。
看到魔人消失,沈希再次向森鷗外道了聲歉後才離開,隻是在門口的時候他頓住身子。
“你們做什麼其實我都不想管,畢竟不關我的事情,但我的底線是太宰治。”
沈希的聲音很低,低沉的音調配合著他的聲線顯得尤為陰沉,這個人不像是上次看到的那麼冷淡,或許是換了一身衣服的原因。
這家夥,似乎變得需要格外注意一些了。
“太宰回家了,要我把地址給你嗎?”森鷗外笑著問他。
“好。”沈希應道:“非常感謝。”
“不用謝。”
森鷗外將太宰治的地址寫在紙上遞給他,等沈希的離開後他才微微皺起眉頭。
這似乎是個無法掌握的意外,需要怎麼處理呢?
他能夠感覺到,這個人勢必會影響太宰治。
森鷗外給的地址並不是很遠,但需要經過碼頭,沈希看著上麵標注的路線,雖然字跡潦草但還是挺清楚的。
這時候天色已經不早,秋天的晚九點已經沒有人願意呆在外麵,沈希孤身走在路燈下,突然他頓住腳步,偏頭朝著碼頭方向看去,有一堆人從碼頭中走出來。
這群人很奇怪,他們穿著寬大的黑色鬥篷,將自己整個人都罩住,而且人數還不算少。
這些是什麼人?
盯著他們看了三秒鐘,接著沈希低下頭看自己手中的紙條,上麵的路線標注清晰但拐了好幾個彎,雖然沈希並不熟悉橫濱,但好歹和太宰在這裡這麼久,還不至於連附近的路都認不清。
所以……其實並不需要繞路,隻是森鷗外需要他繞路而已。
為什麼?為了讓他看到這批人嗎?
……
太宰治站在碼頭上,雨又淅淅瀝瀝下起來,他舉著自己的傘看著碼頭上的船,但實際上在這種秋日的雨天並不會有人過來。
在織田作的墓中找到的那張照片,如果反過來會發現背麵空白的地方有一串代碼,那是太宰治相當熟悉的暗號,因為這是他自己發明的,上麵的意思是:
回到最開始的地方。
這個地方是當年Mimic偷渡到橫濱的地方,就是通過這裡,他們進入橫濱,開始了一切的活動。
包括襲擊港口黑手黨的倉庫,帶走阪口安吾,以及為了死亡的救贖選擇逼迫織田作之助和他們同歸於儘。
書到底有沒有缺陷?種田長官曾經說過就算是撕下來的書頁也和書有同樣的作用,但這終究是紙張罷了,所以會不會遺留下一些沈希存在過的痕跡。
戒指是其中一個,另一個便是那張照片。
那上麵的黑色衣角不屬於他們三個裡的任何一個人,太宰治想,那應該就是沈希。
“小夥子,這大雨天你來這裡乾什麼?”一位碼頭的老先生走過來,片刻後他皺眉,“唉?我是不是以前見過你?”
“是嗎?”太宰治笑著說:“大約是我大眾臉吧。”
老先生搖搖頭,“不對不對,我還記得,當時也是這個季節,下著大雨,很冷的呢,有個人撐著傘站在這裡,我還上去問了一下,真的不是你嗎?”
太宰治微微眯起眼睛,接著他一臉難為情的說:“哎呀,沒想到老先生你還記得。”
“那你的愛人找回來了嗎?”老先生問他,“當年你告訴我自己弄丟了自己的愛人,你把他找回來了嗎?”
“找到了。”太宰治眼中帶著笑意,“實在是太幸運了,過了四年我還是把他找回來了。”
老先生終於欣慰的笑起來,“這樣就好。”
書頁上抹除的是沈希的痕跡,但如果和沈希無關的東西都會保留下來,太宰治的記憶被書頁洗掉,但並不知道沈希是誰的陌生人卻能將記憶留下。
“小夥子,能把愛人找回來就好,當年你站在這裡我還以為你會尋死,在這裡盯了好久。”
實際上即使沈希沒有走他還是會尋死的。
送走老先生,太宰治繼續站在這裡思考照片字跡的含義,到最開始的地方,難道說的不是這裡嗎?
可是這就是個普通的碼頭,太宰治幾乎看不到什麼足夠特彆的東西。
其實還是蠻有趣的,在這種時候他要猜測自己的思維方式,猜測自己會怎麼做,就像是對自己做一個重新的細致的了解。
他一般來這個地方會做什麼?
除了自殺不會做其他的吧。
哦,自殺啊……
將傘扔到地上,外套扔在傘上,太宰治直接翻過欄杆跳到水裡,撲通一聲,聲音像是被隔絕一樣。
水下很暗,最起碼太宰治幾乎看不到多少光亮,透過隱隱約約的光,太宰治在水底尋找著。
等看到水底那東西的時候太宰治終於確定自己並沒有找錯。
“小夥子?小夥子!”
老先生沒想到自己就要離開的時候轉頭結果看到這孩子竟然直接跳水了,難道是因為他沒有找到自己的愛人,太過悲傷直接尋死?
傻孩子啊。
“咳咳,我沒事。”太宰治從水裡冒出頭來,接著翻過欄杆爬上來。
“我隻是掉了東西,下去拿。”太宰治爬回岸上,臉上帶著笑容。
老先生看上去非常不讚同,“什麼東西能讓你非要跳下去拿回來?很危險的。”
“很重要的東西。”太宰治笑著說:“沒關係,我真的沒事。”
老先生一邊念叨著不明白現在年輕人的想法,一邊離開。
太宰治從水底拿出來的是一個防水的盒子,上麵有固定的鋼索,四年過去,雖然有些破損,但盒子還是相當完好的。
將盒子打開,太宰治從裡麵拿出一片碎片。
是的,就是書頁的碎片。
“果然是這樣。”
看到那片書頁的時候太宰治就想自己為什麼這麼草率,直接將書頁埋進泥裡,如果被發現的話怎麼辦,而且上麵的故事很顯然並不完整。
能讓書起作用的是一個完整的故事,需要有頭有尾,有因有果,但那一頁說起來大體上隻有抹除沈希的痕跡。
真是一個險招。
如果書頁從書本上分離依舊有效,那麼將書頁分成幾份是否還有這種效果?
太宰治大膽嘗試,他將故事分寫在兩頁上,並且將其中一頁分成好幾份,分彆藏在不同的地方,其中一頁放在最明顯的地方。
但實際上,就算是有人在第一頁上寫字,對於這件事也沒有絲毫改變。
連原本書寫的故事都不確定,如何來阻止?
幸運的是,他成功了。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響起,太宰治將命大的手機掏出來,上麵的來電顯示是亂步先生的名字。
“喂?亂步先生?”
“太宰,我聽說你回到霓虹了?”
“是這樣沒錯。”太宰治將書頁殘片放回懷中,“我回來找沈希。”
江戶川亂步睜開眼睛,“你回來找沈希?什麼意思?沈希和你分開了嗎?”
“也不算是。”太宰治撿起地上的外套和傘,“很快我就能把他找回來。”
“這樣,”江戶川亂步想了一下,“反正你還在假期內,既然是這樣的話要保護好自己,我看到橫濱大街上到處都是你的通緝令。”
“沒關係。”太宰治笑著說:“如果我想逃走的話沒有人能抓到我。”
江戶川亂步歎了口氣,“好吧,最近偵探社出了事,所以不能給你援助,隻能靠你自己了,太宰,把自己想要的找回來!”
“是。”太宰治應聲,“會找回來的。”
一定會。
關於沈希的痕跡,關於沈希存在的一切,一定會原原本本的全部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