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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殺手的人,人頭都是彆在褲腰帶上的,那一日被人弄死了,不也正常的很?

一點紅並不怕死,所以他說這話才如此淡然。

可是麵前的美人顯然沒有這種覺悟,她有些怔怔地盯著他,似乎還沒有聽懂他的意思,而當她終於反應過來的時候,眼眶唰地一下就紅了。

一點紅看著她的臉,忽有些無奈地想:真是脆弱的人啊,連死人都沒見過。

……這樣脆弱的人,該怎麼樣一個人找到真相,怎麼樣過的好呢?

人到了將死之際,話好像總是會變多,一點紅用右手,從懷中掏出了一疊大額的銀票,慢慢地道:“拿去吧,你要去翠羽山莊,還有些路程。”

李魚沒接,她低下了頭,一點紅隻能看到她的牙齒咬住了下唇。

他勉強笑了笑,又道:“短刀收好,若有人對你不軌,先用溫言軟語迷惑他……趁其不備用刀殺了他,你這樣的女人,太軟弱會活不下去的。”

說完這話,他就閉上了嘴,似乎是想在這裡等死。

被青魔手擊中的那隻胳膊他已完全控製不了了,但感官卻並沒有失去,劇烈的疼痛順著他的神經、他的皮膚跳動著……青魔手不虧是這武林當中最可怕的兵器之一,隻被蹭破了一點兒皮,這種可怕的折磨就令一點紅痛不欲生。

他已說不出一句話了,牙齒緊緊地咬住,而額頭上的青筋也爆起,足見他此刻究竟是受著多大的折磨……

聽說,被青魔手擊中的人,最後皮膚會整個變成紫黑紫黑的顏色,皮下的血液會全充起來,整個人會不成人樣……

他很想叫李魚快走,不想叫她看見自己的狼狽模樣,可是此刻時刻,他竟已一句話說不出了。

李魚忽然站了起來,朝伊哭的屍體衝了過去,在他身上翻來翻去,勢要翻出解藥。

一點紅看著她,想告訴她青魔手的毒是無藥可救的……她大可不必這樣費心。

但她竟真的從伊哭的屍體上翻出了東西,她手裡捏著什麼東西,又衝了回來,對一點紅厲聲道:“張嘴!”

這是一點紅第一次聽到她如此嚴厲、一點都不溫柔的語氣。

他搖了搖頭,沒說話。

李魚卻在此時此刻展現出了一種不可拒絕的魄力,她忽然一把捏住了一點紅的下巴,強迫他要把嘴巴張開,一點紅死死地咬著牙關,並不肯如她所願。

她身上力氣弱,隻要一點紅不願意,她自然是沒法子成功的。

她眸色一暗,忽然冷冷地說道:“你若不張嘴吃藥,我就去碰你中毒的胳膊。”

一點紅本有些渙散的目光立刻聚焦了起來,冷冰冰地盯著她,似乎是一頭想要吃人的惡狼似得。

李魚不甘示弱地看著他。

她張開了手掌,她的手掌裡捏著幾顆小小的紅色藥丸,這藥丸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製成的,竟像血玉一般溫潤,閃著奇異的寶石光澤。

一點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慢慢地張開了嘴,李魚立刻把那幾顆紅色藥丸全部倒進了他的嘴裡。

這紅色藥丸一抿就碎成了粉末一般的東西,沒有任何味道,被他直接吞了下去。

他也不指望這玩意有用,他隻是看李魚太焦急,若吃點莫名其妙的東西,就能叫她安心一些的話……臨死之前,一點紅倒是也不在意做個好心人。

而那紅色藥丸……

紅色藥丸當然不是從伊哭身上翻出來的,而是李魚借著這個機會,用短刀在自己手腕上劃了一道,流出來的血所化作的血珠。

昨天晚上,那貓頭鷹小妖和熊蜂小妖來求她一滴血時,她就想知道自己的血究竟能不能救人類。

其實這個問題很是複雜,李魚作為一個崇尚科學的現代人,秉承著一種嚴謹的實驗精神。

如果能救,是能救到什麼程度?能讓死人複活還是僅限於生者?能夠救生病的人麼?能讓身上的外傷完好無損麼?斷肢是否能再生?精神疾病又能不能治?

這些東西,貓頭鷹小妖是不可能知道的,而且李魚也不想問它。

她本來打算在路上遇到合適的實驗對象就試上一試,沒想到這第一個“合適的實驗對象”就是一點紅。

一點紅啊……

她忽地想到了他剛剛隔著帷幔的那一句“待在裡麵,彆出來”,語氣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在冷淡的外表之下,這個人……其實從來沒有做過什麼傷害她的事情,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上遇到的第一個人,也是最好的一個人。

這樣的人,就算他不是李魚的爐鼎,她也不想看他就這樣死去。

可她的血會有用麼?

她不知道。

李魚慢慢地坐了下來,靠在了一點紅的身邊,與他一起等待情況變好或者變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