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爪部落並沒有與都護府接觸過,但是六十年前那一戰,在濁潮下複蘇的血陽古國卻被東廷都護府給生生埋葬了回去。
這一戰影響太過深遠,不但都護府的格局由此改變,安山北部的土著部落同樣也是大受震動。
所以到了後來,就算身處內陸深處,從來沒有到過安山以西的蠻人,也是聽說過“天夏”這兩個字的。
玄修在掌握了“心光”之後,因為那一層近乎神性的光芒,還有那種種凡人無法達到的能力,在土著的眼裡向來是等同於神明的。
不過修煉者的心光和那些彩霞一般的靈性光輝卻是不一樣的,自有著一種獨特而純粹和光亮,這也讓土著很簡單的把他們同異神區分開來。
張禦策馬上前,衝著那些圍欄附近的蠻人把手中的劍抬了一抬,而後又放了下來,這個是表示友好的意思。
那些守在前方的土著守衛一見,立刻放下了戒備,用且一個個彎下身來,向他表示敬畏和歡迎。
張禦並沒有進入營地,而是在門前說了一段在伍師教等人聽來古怪而複雜的話。
過了一會兒,就自裡出來了一個滿臉皺紋的年老祭祀,頭上戴著羽冠,身上穿著牛皮衣,手中抓著一柄係著羽毛和葉帶的骨矛,雖然年紀很大,但是身上肌肉飽滿,精神旺盛。
張禦騎在馬上,與其人對話了幾句,年老祭祀對他十分客氣和恭敬,連連點點頭,又小心翼翼看了一直跟在張禦旁邊的粟築一眼,而後對著營地裡麵喊了一聲。
少時,便有一個身材高大的戰士模樣的人走來,他拍了拍自己胸膛,又朝某個方向指了指,很明顯能看出這是示意張禦等人跟著他走。
伍師教趕了上來,道:“節使,現在是要去哪裡?”
張禦道:“去堅爪部落設在敞原上的本營。”
伍師教問道:“節使,我們能順利見到大酋首麼?”
從之前詹治同傳回來的消息看,想見大酋首可沒那麼容易。現在這些土蠻距離廣遙鎮這麼近,他很擔心雙方爆發衝突。戰爭一旦開始,那就很難停下了。
張禦沒有回答,詹治同見不到大酋首,是因為他本身沒什麼武力,堅爪部落不會真正的平等看待他,之前能夠順利溝通已經算是他有本事了。
而這次他一上來就表明了自己具備超凡力量,且還是在黎明之前趕來,按堅爪部落的傳統,這個時候趕來的人都算是貴客。堅爪部落的大酋首若是這樣還不肯見他們,那就是有人在刻意阻礙這件事,那便需要提高警惕了。
在那個高大堅爪戰士的引路之下,眾人往南行走,此刻雨勢暫歇,天色已是漸漸放明,不過天穹上依舊被鉛灰色的厚重陰雲所占據,而腳下處處水塘,泥濘稀爛無比。
那個堅爪部落的戰士卻是毫無所覺,好似早就習慣了這樣的事,深一腳淺一腳的在前麵走著,速度居然一點也不慢。
伍師教發現,直到現在為止,也沒見到堅爪部落的人騎乘過任何馬匹,敞原上那麼多野馬,按說找些來不難,或許是還沒有掌握馴服馬匹的辦法?他把這件事暗暗記下。
這麼步行了差不多有一個上午之後,那個戰士停了下來,指著前方,氣勢十足的大聲喊了一句什麼。
伍師教一夜未睡,又在馬背上晃蕩著行走大半天,此刻也是昏沉沉,聽到喊聲,忙是打足精神看去,就見前方是一個用荒原上隨處可見的石塊堆砌起來的簡易圍壘,大約到胸部的高度,上麵插著一麵麵皮毛製作的旗幟,還有不少土蠻站在石壘後,一支支骨矛斜擱在上麵。
整個營壘的範圍倒是比較大,足可容納七八千人,並沒有望樓哨塔這種東西。
而在營壘的正中位置,有一個巨大的用木頭和泥土堆起來的巨大棚屋,占地頗廣,頂上蓋著不知道什麼東西羽毛,一縷縷的拖下來,看著野蠻而又豔麗。
棚屋旁邊還圍著著十幾個木棚,而在更外麵,則是則是大大小小上千個帳篷。
這時他留意到,就在不遠處的空地上,卻有兩個如小丘一般高大,似狼似猿的異怪,此刻正坐在那裡吞吃著不知什麼東西的血肉,他看見有一個送肉的蠻人也被一起抓了起來,兩三下揉捏在一起塞入了口中,胸中不覺一陣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