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艙之內,徐姓修士霍然從榻上站了起來。
他此刻臉色看去有些發白,過了一會兒,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頸脖,那裡似乎還能感覺到劍刃過處的寒涼之意。
方才那一道雪亮劍光,依舊在他的腦海之中盤繞不去。
他之前還沒有在下層被斬殺的經曆,而方才的感覺,卻好像自己當真是被殺了,這對他的心神衝擊無疑極大。
待心緒稍稍平複之後,他心頭又湧起了一股惱怒。
這一戰是他主動去尋張禦的,本來應該是他順利殺散後者力量投影,而後達成暢順心意的目的,可是結果他連一句話都能沒完整說完,就被張禦給一劍殺了。
這裡麵的憋屈,惱火、憤怒,一起聚集在胸膛之中,令他感覺自己像是要爆炸一樣。
似受他心意所牽,那似牛似馬的又一次虛影浮現出來,他隻能努力將躁動不已的觀想圖安撫了下去。
仔細回想了一下當時情形,他著實沒想到張禦會一句話都不說,一上來就對他出手,否則自己哪有可能被一劍斬殺?
他試著查看了一下自身,由於力量投影被斬殺,自己損失了一部分力量。
本來這並不十分嚴重,稍稍打坐幾天就能恢複。
可是問題在於,他這次是為暢達心意而去的,可結果非但未能如願,反而還遭受了挫敗,氣機下降的比想象中更是厲害,若是不設法儘可能解決這件事,那麼積鬱定然會越來越深,道行也有可能受損。
他沉著臉拿出了一個丹瓶,從裡倒出了一枚蜜色藥丸,並吞服了下去,並在榻上盤膝坐下,坐在那裡行功運法,過去許久之後,渾身氣機又一次緩緩抬升上來。
在感覺自身差不多恢複了之後,他伸手放在前方的天行晷上,可是隨即念頭一轉,卻是把手收了回來。
他心中暗想道:“這人劍器犀利,我便是這回有所提防了,也不見得定能穩勝此人,還是問賈師兄要一件護身法寶過來,這樣更是穩妥。”
心中有了決定之後,他當即從密艙之中出來,而後喚了一名負責此間的修士過來,囑咐了幾聲,後者躬身應下。
大概半個夏時後,那修士匆匆趕了回來,雙手呈送上一枚晶瑩閃爍的寶珠,道:“此便是賈玄修交給徐玄修的法器。”
徐姓修士將這法器拿到手中,心中頓時信心大增,對那修士道:“做得不錯。”
而後他一甩袖,重新回了密艙之中,在裡坐定下來,伸手一按天行晷,過有一會兒,一道光亮在密艙之內閃爍起來,將他周身上下圍裹了進去。
洪乙層界之中,敵軍的崩潰使得一場戰事為之消弭。但軍壘之中剩下的兵卒也隻有兩百餘個,還人人帶傷,所以也沒有能力去追擊。
為了防備敵人再殺回來,他們都在加緊時間加固修補軍壘,同時派遣使者向後方的嶽都快馬送去這裡的勝報。
張禦也未離開此地,而是在軍壘之中找尋了一處未曾崩塌的居處宿住了下來。
他準備這些時日就暫且留在這裡,如此可以相助這些軍中抵擋來敵,再一個,他也能好好消化一下上次玄尊講道所得。
在聽完這次講道之後,他在道法之上的修持又增進了一些,心中感悟也是多了不少。
他之前一直覺得,神覺之印雖然立造出來了,可是好像總是有些缺陷,不過在道行精進之後,他卻覺得實際並非如此,而是自己過於求全了。
核心之印也並非一定要是完滿之章,大可以在日後逐漸感悟,再逐漸彌補上來。
就如劍印,一開始此印之下所寄諸多分印相對淺弱,而在積累多了之後,卻是變得越來越強,到現在為止,他還在繼續養煉劍器,以期進一步的提升。
這其實也恰如修道,修道本就是在不斷補缺求全之中,在自身有所提升之後,用以往的目光來看是完滿了,但實際上又有新的缺失出現,修士也就是在此過程中一步步推動自己往上攀登。
所以神覺之印到此實則已然足用,再做少許調和,就能成為核心章印了,今次在這裡,時間比外麵充裕十倍,他可以慢慢琢磨。
而在神覺之印補好之後,他也可以試著著手推演下一個核心章印了,此前他觀摩了那麼多章印,現在也正可以趁著這個機會整合一下。
他在此間坐觀有兩天之後,外麵忽然傳來了一陣嘈雜之聲,而後曆柏梁恭敬的聲音傳進來道:“張玄修可是在麼?有一件東西我們無法處置,需請張玄修來看一下。”
張禦站了起來,走到了外間,曆柏梁抱拳道:“玄修,我們在外麵繳獲了一物,委實不知該如何處置了,唯有請張玄修一觀。”
張禦道:“東西在哪裡?”
曆柏梁道:“就在軍壘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