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禾在把居處稍作整理過後,就出了泰陽學宮,雇了一駕造物車馬,來到了瑞光城外的東北二十裡外,靠著洪河的一處村莊之中。
這裡是須人村落之一,此間大大小小十多個村落合起來大約有上萬人,大多數以狩獵耕地為生。
須人也是接受天夏文化最深的部族,但同時又保持著自身部族的傳承。主要是他們不願意把自己等同於天夏人,隻把自己視作天夏人的仆奴種族。
李青禾乘坐馬車進入村中後,見這裡道路整潔乾淨,主要道路之上還鋪上了石板,家家戶戶門前都是圍有一個栽種各種蔬果的小院,用青竹搭築的廊道外麵,掛著一串串的小巧燈籠。
他在一戶人家門前停下,下車給了車錢,這時一個十六七歲的須人少女正抱著一隻花貓從裡走出來,好像是察覺到外麵動靜,所以出來張望下,在看到他之後,先是一怔,隨後有些遲疑道:“是……離禾哥哥麼?”
李青禾笑道:“對,是我。”
少女灰色的眸子裡露出驚喜之色,回頭對著屋內喊道:“阿爹,是離禾哥哥回來啦。”
一陣腳步聲匆匆自裡奔出,一個四旬左右的中年男子跑到了門外,抬頭看了李青禾幾眼,喜道:“離禾?”
李青禾露出笑容,躬身一揖,道:“阿叔,是我,不過我現在叫李青禾了。”
中年男子拍了拍腦袋,道:“對對,你來書說過,是天夏主家給你起的名,這可不能弄錯了。”說話之間,他還露出了羨慕之色。
須人視天夏人為地上神子,以能服侍天夏人為榮,隻可惜不是每一個須人都有此資格的,每一名能夠跟隨天夏人的須人,都需經過族裡長老的同意,有時候還需經過卜算,他年輕時便未能通過長老這一關。
這時又忍不住打量了李青禾一下,上前捏了後者結實的手臂,感歎道:“十年不見了,你還和以前一樣沒變化,你看著就像當年方才離開的時候,不過精氣神是不同了。到底是不一樣了。”
他又試著問道:“這次跟著主家回來的?”
李青禾點頭道:“是,先生準我回來探親,我還給叔父和小苗都帶了些東西。”
中年男子這時心中微微一動,道:“彆在這站著了,裡麵說。”他拉著李青禾入了宅院,又讓那少女搬了一個木凳過來,就在院子中坐了下來,而後試著問道:“阿禾……這次你回去,能不能把小苗也一起帶走?”
東庭玄府正堂之上,墨功將第二幅圖紙打開,同樣是一道光幕照落前方,那裡現出一方雄偉城池出來,不過這一次堂中諸人看去,卻就覺得十分眼熟了。
墨功言道:“瑞光距離港口很近,並被啟山圍攏,還處在洪河中遊,地勢可謂非常好。這第二個選址,仍舊是落在瑞光城這裡,隻是若化府為洲,這裡就必須加以擴建。
晚輩卻是打算在此營造一座子母城,在啟山外圍修築一座大城做為母城,而原來的瑞光城則是做為與港口相連的子城附廓。”
眾人看著,不覺點頭。
瑞光之東,啟山之外,是一片廣闊無比的大平原,一直到被遠處的安山所擋住,都是一大片無遮無掩的地界,這樣的地勢對付一般敵人是夠了,可對付具備神異力量的敵人,卻是力有未逮。
而光幕之上所顯,子母兩城彼此背靠啟山,母城向南北方向伸張出去兩道呈半弧形的城沿,如同翅膀一樣將原來的瑞光遮護在身後,而自身則直麵廣闊原野,給人以一種無比厚實的安穩之感。
墨功道:“如此調整,玄府也無需變動位置,我查勘地理時,見瑞光城地下還有一個較大得空洞,聞知那裡埋藏有一個安神軀殼,我可在那裡再行拓展,將玄府大宮築於此處,並與啟山及母城連作一體。”
說著,他伸手在圖卷之上一撫,可見子母城之下幾乎是與整個城市相對應的大小的空間內,又是出現了一座規模極大的堡壘般的建築。
不止如此,可見建築周圍還有一條條延伸出去的地下馳道,不會飛遁的弟子也可由此去往都護府的任意一處地界,可以想見,隨著都護府的擴建,連通的馳道也會相對越來越多。
項淳側首看了下身後,見範瀾、齊武二人都是目不轉睛得看著,而其餘弟子眼中也是充滿向往之色,顯然這一圖景十分符合眾人的心意。
其實他本人對此倒也算是合意,不過這終究要看張禦這位玄首是如何想的,若是玄首不認可,那表麵看上去再好的方略也沒用。
如同上一幅圖卷一樣,張禦對此同樣沒有表達任何看法,他道:“不知最後一幅選定在何處?”
墨功這一次沒再從弟子接拿,而是直接從自己星袋之中將拿畫卷取了出來,他緩緩將之打開。
隨著光幕照出,裡麵顯現的景物一下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有的人不自覺往前走了半步,無他,這座城池著實太過宏偉了。
這座大城建立在一座大台之上,此台之高,幾可稱是神宮巨闕了,便是橫臥在大平原上的安山山脈也不過到其半腰之中,而此處無疑就是建立在了安山之側,故是如此看去,安山似隻是城下一條大壩般的城圍。
且在那安山山脈之上,還有綿延不儘的大小城台及密密麻麻的飛舟泊台,可以說,這處地界把整個安山都給囊括近來,成為了一條縱貫地陸的守禦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