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日殿的破散,天上的大日也是在無聲無息中驟然缺去了一大半,隻餘小塊還殘存在那裡。
張禦身在半空之中,隻覺身軀忽的一輕,見原本似是向自己傾斜過來的地陸,此時也是恢複了原本模樣。
他看著空空蕩蕩半點大殿,從此前辨察來看,任殷平應該也是到了寄虛之境中,在通常情形下,入世之身這一破滅,想再回來可就沒那麼容易了,如果條件允許,還可再作法封閉,令其難在短時之間歸來了。
但他此刻卻是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
而就在他轉念之際,忽然發現,整個日殿不知在什麼時候,居然又重新了恢複了過來,好似一切又回到了先前未曾發動神通前的時候。
此刻他若有所覺,抬頭一看,目光微微一凝,卻見任殷平不知道何時又出現在了那裡,其人負袖而立,一如方才,身上氣息完滿,看去沒有損傷。
這個時候,那一道追仙鈴的氣機正好轉了回來,飛入他心光之中,同時也將瞻空道人寄托上麵的意念帶了回來,他待看過之後,眸光一閃,暗道:“原來如此。”
任殷平也是察覺到了那一縷氣機,並感應到了上麵那一道熟悉意念,他淡淡言道:“想來尊駕也是明白了。”
在過去,元都派每一個執掌了元都玄圖的權柄弟子,都會將自身之拓照烙印入這鎮道法器之中。
那麼隻要還在元都玄圖的天地之內,就算被殺死,也可再度映照了出來,且當中根本不用耗費絲毫神氣法力。
但是這樣一個厲害能為,過去卻是被荀季和瞻空聯手封禁了。
他們二人做出這等決定,也是為防備有門中之人利用這一點主動破開天夏的定約,而不用付出太大代價。
任殷平一直是對此耿耿於懷的,因為少了這一部分手段,他的實力無疑被削弱了,但他後來發現,有一個辦法其實是可以將這限製繞過去的。
那就是利用掌門符詔!
不管荀季和瞻空當年如何定約,可這掌門符詔仍是存在於那裡。這東西是伴隨著元都玄圖一同存在的,沒法廢除,而兩人都是遵照定約,不立宗門,不繼尊位,那麼這東西自然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實際上,持此符者,若不經過掌門授傳儀式,那也是算不得是真正掌門。
但有一點,持有掌門符詔之人若是在山門之中殺死,這便很可能涉及宗門存亡了,為了宗門能得以延續,符詔卻是極可能引動玄圖,助其主動破除封禁的,而他打算利用的正是這一點。
隻是在這個過程中,還要求他必須是在絕對力量下被擊潰的,而不是去主動送死。
可即便如此,他也並不確定,此法是否當真有用。
若是符詔對此根本不予承認,而是乾脆去尋他的同門或是弟子,那麼他最終不但什麼都得不到,還有可能被玄廷就此被阻隔在此世之外,再也無法回來。
但若是不如此做,他就不具備與天夏對抗的底氣,所以這對他來說,不啻是一場豪賭,但好在現在他是賭贏了。
張禦看站在那裡不動,似是神遊天外,他也不客氣,心意一引,徘徊在空的飛劍倏地往下落來。
任殷平看到劍光飛至,這一次他卻根本沒做任何阻擋,任由那一道劍光從自己頂門之中貫入進來。
在劍光的衝擊力量之下,他的身軀猛然炸開,但是那些身軀殘塊化散出去,很快消散不見,而下一刻,他卻又一次出現在了那裡,渾身上下依舊完好無損。
他平靜言道:“沒有用的,張守正莫非還不明白麼?有這鎮道法器在此,殺我一次便回來一次。”
此刻勝券在握,他倒是不急了,目光俯視看來,緩緩道:“張守正,如我之前所言,隻要天夏願意與我定約,任我元都重立宗門,我仍是願意遵守之前約定,與天夏兩不相犯,若是貴方不放心,我也可以立誓,絕不放一個外層修道人入內。”
張禦見得瞻空道人的那一縷意念後,也是知曉了此人為何不願意出來,這是因為任殷平掌握著掌門符詔,這上麵有一個臨時權柄,可以拘押同門。
這本意之上,是為了鎮壓那些同樣掌握鎮道法器權柄的門中叛逆的,但是卻被任殷平反過來利用了。
在這符詔下令拘束的這段時間之內,若瞻空主動出來與“掌門”對抗,就極可能被順勢奪去權柄,所以唯有等躲避過一段時間才能露麵。
好在瞻空和他那位老師荀季當初也是留下了一個後手,他們自己無法出麵,那卻借用學生弟子來理論此事。
他這位荀老師這些年來教授了不少弟子,並指點他們一個個投奔了天夏,有一些弟子還拜入了玄尊門中,這裡麵固然是這位為了挑選可以交托道傳的弟子,可同樣也是為了能在關鍵時刻讓天夏有借口插手進元都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