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他自認寄虛之地十分穩妥,可既然發現了對方的意圖,那也沒有任由對方殺上門來的道理。
當即心意一轉,也是試圖將元神遁去那裡衛護,可這個時候,卻是猛然發現,自己元神居然無法去到寄虛之地,不止如此,他與張禦明明彼此可見,但卻又覺相距無邊之遠。
身為擅長轉挪之法的修道人,他立知自己被困入了某種獨特的禁錮之中。
此是武傾墟所予神通“封生不常”,修士一旦被困在這裡麵,自身感應乃至認知會完全錯亂,而這等錯亂是深入身心的,你越是與之較勁,那便越是混亂,在最極端的情況下,甚至最後可能會誕生一個性情與原來完全相反的人出來,從而代替原主。
任殷平也非常果斷,在稍加試探,發現此術難以破解,他也是十分果決,當機立斷選擇再次崩解自身,以求快速脫困。
張禦見他崩滅而去,再尋解脫,心知眼前這一線空隙乃是絕好機會,於是當機立斷,心神轉動之間,一道璀璨星光劃過,玄渾蟬從自他眉心之中飛了出來,雙翅震動之間,往前一衝,轟然一聲,霎時撞破虛實之界限,直直往著那處寄虛所在尋去!
任殷平認為有轉挪護持之寶,外力便是找來,也難覓其所在,通常情況下也的確是如此,可是其人並不知曉,他還掌握有大道六印之一的目印!
隻要神通尋到了那裡,再是被他見到,那就等於盯死了這一處所在,無可能再從他視界之中脫離出去了。
此刻他眸光隱現神光,觀視虛空,玄渾蟬觀想圖則由著他的神氣指引,直直衝到了任殷平那神藏之地的近處,便見這裡被一團環轉不休,時時挪轉的磅礴虛氣所包裹。
玄渾蟬立時攀附上去,幽氣所聚的蟬足勾住此氣,如燦爛星河般的雙翼一展,翅翼之上有萬點光芒落下。
這一刻,好似浩瀚星河落來,但是落至那旋轉虛氣之上,都好似落入了一團深不見底的淵暗之中,雖是在表麵激起無數波蕩,但卻若石沉大海,不見回響。
張禦心中明白,這法寶要想按正常手段攻破,非要不斷進行消磨不可,可現在他不可能在此耽擱下去,任殷平一旦複還,元神必會隨之到來,那攻破此間的難度將是加倍提升。
故他此刻也不再留手,決定動用長久以來藏匿不動的殺招。
他於心中一喚,袖中驚霄、蟬鳴二劍得此招引,劍光一閃,直接躍跳至了虛空之中。
他之前曾將身上兩柄飛劍都是寄托入了寄虛之地中,本來是作為暫時護持的守禦之器,有了“離空紫炁砂”後便可有可無,而現在卻是正好用來攻殺。
雙劍一出,直接向下方氣海殺去,蟬鳴劍光華湛湛,銳氣橫空,而驚霄劍看去有影無形,似可忽略不見。
蟬鳴劍一落虛氣,蕩起層層漣漪,整個虛氣大海都是動蕩不已,但仍舊堅持著未有任何破損,而在這個時候,一道晦澀劍氣從側麵無聲無息刺入了進去。
長久以來,張禦一直在驚霄劍劍身之上積蓄劍勢,以其作為一擊克敵的伏殺之劍,隻是此前一直不曾用過。
而在此刻,為破開對麵封堵,他毫不猶豫將動用,見此劍已是殺入內裡,心意一催之間,便將其上所蓄之勢儘數傾泄出來。
那本一團厚實無比的虛氣大海先是一頓,片刻之後,卻是猛地崩散開來,化為無數破散虛氣,這些虛氣在試圖重新聚合一處,可那顯露出來的空隙卻是一時無法彌合,裡麵那一縷神氣也是由此暴露了出來。
有著法器守禦的寄托神氣就好比層層堅殼保護起來的火種,而若沒有沒了堅殼保護,那是經曆不了任何外間衝擊的。
等候在外玄渾蟬此刻燦爛雙翼再是一振,仿若天外流星一般,帶著一縷星光軌跡衝到了那一縷神氣之上,刹那間,蟬身之上滾滾幽氣將之一股吞沒!
虛空驟黯。
諸物頓消。
日殿之上,任殷平身影已是映照出來,他本來還待要以元神遁去支援寄虛之地,可意念一動,氣息卻是驟然一空。
他怔怔站在那裡,隨後抬起頭看去。
天穹之中的青陽此刻已是散去,隻剩下了無比澄澈的天穹,而那一座元都大殿不知何時已是隱去不見了,在他眼中,這一處地界似已不再存在了。
張禦站在半空之中,目光投向其人,雖然殺破了那寄虛之地,可任殷平仍是掌握著元都玄圖的權柄,難說還會不會有其他手段,而他也不容許其人再得翻盤。
現在隻要斬殺了此人這一具身軀,那麼一切風波便能平息了,於是他劍光一振,待要將之解決。可這個時候,卻聽得一聲歎息,道:“張守正,他既已失去寄虛之能,便看老道薄麵,且放他一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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