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這隻是男人一時的新鮮感還是彆的什麼,總之這樣看似虛無縹緲卻又真實存在的感情讓他覺得有些飄飄然,明明應該理智地選擇抗拒,卻又情不自禁地被吸引,在兩人相處的多個瞬間,他覺得自己已經一頭栽進了深淵。
“我們”嬰諾囁喏著,臉上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溫度又再度攀升,“我們還沒有正式交往。”
唐天霸眸色一沉,自嘲地笑了一下,半晌才垂著腦袋說了句我知道了,然後轉身走出了嬰諾的臥室。
“這孩子怎麼了?”嬰諾繼續坐回榻榻米上,從窗前看到唐天霸背著一個籃球包出門了。
少年肩膀單薄,形影單隻,看著實在有些落寞。
係統安靜片刻,慢悠悠道:“青少年總是容易多愁善感,你不也是從那個年紀過來的嗎。”
嬰諾擰著眉毛,默默地開始自我檢討,難道是自己這個做家長的太粗心大意了?
這麼想著,他起身去廚房,心想晚上做一頓香噴噴的大餐來撫慰一下少年來自青春期的憂傷。
剛剛把冰箱裡的肉拿出來解凍,嬰諾的手機又開始嗡嗡嗡地震,劃開鎖屏就聽到一個小男孩兒在嚎啕大哭:“喂,是哥哥嗎嗚嗚嗚,我是白優優,我是周海華的兒子嗚嗚”
嬰諾心裡“咯噔”一聲,不由自主緊張起來:“我是你哥哥的朋友,優優,發生什麼事了?”
白優優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孩兒,在電話那邊一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嬰諾安慰了好一會兒才斷斷續續地說道:“他們說媽媽死了,嗚嗚嗚他們說媽媽再也回不來了”
嬰諾整個人都愣住了,雖然係統早就給他打過預防針,但得到這個消息還是讓他覺得難以接受:“優優彆哭我和你哥哥馬上就過去,彆哭了,乖。”
周海華這次回國是離了婚才回來的,身邊除了白優優連個處理後事的人都沒有,嬰諾心裡焦急,一邊往出走,一邊給韓城打電話。
“怎麼了?”韓城很快接了電話,光是聽聲音嬰諾就能想象得出來對方勾著唇壞笑的樣子。
他咬緊下唇,覺得嘴巴裡像是塞著塊烙鐵般難以啟齒。
似乎是覺察到嬰諾急促的呼吸聲,韓城的聲音一沉,“發生什麼事了?”
“韓先生,您有時間去趟市醫院嗎”嬰諾回想起那天吃飯時的情景心裡就一陣酸楚,聲音也帶上了哭腔:“您的母親去世了”
電話那邊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就在嬰諾不確定通話是不是已經被掛掉的時候,他聽到韓城說了聲好。
“宿主大人,您還好嗎?”係統小天使感受到嬰諾低落的情緒,有些擔心地問道。
嬰諾揉了揉鼻子,勉強笑道:“沒事,就是想到金主爸爸要和我一樣也沒有媽媽了,覺得有點難受。”
小天使了解嬰諾的身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安慰,最後隻是輕輕地歎了口氣。
二十分鐘後,嬰諾和韓城幾乎同時趕到醫院,兩人見麵後什麼話都沒說,一起走進住院部大樓。
電梯平穩地逐層上升,嬰諾站在韓城的身側,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韓城的狀態。
男人站得筆直,深不見底的目散光落在空氣中的塵埃裡,光是從臉上根本看不出一絲異常,一如之前那般冷峻五無情,仿佛周海華的死於他來說隻是一件不痛不癢的小事。
但是他的五指卻無意識地緊握成拳,手臂肌肉變得像石頭般堅硬,整個人仿佛一座瀕臨崩潰的雕塑,全部的力氣都用來克製自己的情緒。
嬰諾看著心疼,猶豫了幾秒終於伸出雙手,有些費力將男人緊攥的拳頭掰開,然後緩緩與對方五指相扣。
韓城怔忪地看向嬰諾,眼神裡閃現出片刻的茫然。
嬰諾安靜地回望他,就像個會自己發電的暖手寶一樣,將自己的體溫源源不斷地傳遞到男人潮濕冰冷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