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1 / 2)

繼妻(火葬場) 希昀 14169 字 5個月前

雲蒸霞蔚,天際浩瀚遼闊,絢麗壯觀。

在一片咯咯的嘲笑聲裡,慕月笙的嗓音清晰又冷冽。

所有人幾乎的叮嚀一下,愣了半晌,待回眸瞧見穿堂那道峻拔的身影,均是唬了一跳。原先湊熱鬨的姑娘們嚇得躲在柱後不敢吱聲。

明蓉渾身一陣輕顫,旋即小嘴嘟囔著,半撒著嬌,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

“表哥....您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呢,那個...表哥你彆說笑了....”扭捏著腰肢,

葛俊跟在慕月笙身後,掠至長廊,笑眯眯將腰間一柄短刀遞給明蓉,

“縣主,我們家爺從不開玩笑,縣主既是想抹了脖子,那請自便...”

陽光下,那柄短刀寒光淩淩,嚇得明蓉往後一退,跌至丫頭的懷裡,她滿目驚恐瞪著那刀光,“我我我...錯了,表哥我再不敢了.....”雙唇打架,哆哆嗦嗦不利索。

葛俊唇角閃過一絲陰笑,朝身邊小廝使個眼色,“沒看到縣主讓你們幫忙嗎?”

其中一清秀小廝接過那短刀,冷漠上前朝明蓉縣主走去。

明蓉見慕月笙動了真格,才恍覺不是在開玩笑,她驚懼交加,駭得身子滑落在地,跪在了地上朝慕月笙磕頭,

“國公爺饒命,我錯了,我錯了!”

慕月笙自始至終不曾看她一眼,清潤的視線落在崔沁身上,淡淡的,沒有往日那般逼人,竟是和煦溫和。

崔沁垂眸靜立在一側,蘭花紋的衣袖微攏,遮住那截白皙纖盈的手腕。

二人耳郭似有春風浮動,全然將明蓉縣主的聒噪隔絕在外。

那刀刃一寸一寸逼近明蓉縣主的脖頸,她瞳仁瞪得老大,小臉更是慘無人色,隻微張著嘴,嚇得口痰直流。

不消是她身邊的丫頭,便是那頭亭子裡的幾位姑娘井歐陽娘子都唬得不輕,她們一時摸不準慕月笙是嚇唬明蓉,還是真要動手。

明蓉縣主不知哪來的勇氣,一頭朝慕月笙方向撲去,

“表哥,饒了我吧!”

撲到半路,被葛俊一腳給踢了回來,葛俊可是習武之人,念及明蓉縣主剛剛想逼死崔沁,故加了些力道,這一腳猶如踢一塊抹布,不費吹飛之力,明蓉縣主嬌軀直直撞到了旁邊的柱子上,細腰如被斬斷似的,她蜷縮著身子斜躺在地上,疼的她半晌沒發出一點聲響來。

葛俊寒芒四射,冷覷著她道,

“縣主好大威風,平日裡欺良霸善就算了,今日膽敢欺負到崔山長身上來,意圖用言語逼死她,真是好歹毒的心,既是不想抹脖子,那就當姑子吧!”

葛俊吩咐兩名小廝道,

“你們倆勉為其難幫著縣主剃發!”

兩名小廝上前從丫頭手裡將明蓉縣主給揪出來,一個按住她的身子,一個開始給她剃發。

黑發亂飛,層層疊落。

芳香四溢的花園回蕩著明蓉縣主尖銳的哭聲,幾隻翠鳥被驚得在半空盤旋數圈,似看完熱鬨又轉身掠入雲層深處。

亭子裡諸位姑娘眸中駭浪滾滾,均嚇得麵如土色,暗道不該跟著裴宣和明蓉縣主擠兌崔沁,如今慕月笙連自己嫡親的表妹說殺就剮,她們這些官宦小姐又算什麼?

不等慕月笙發落,她們一個個已經跪在了地上。

唯獨裴宣被丫頭攙扶著,嬌軀要墜不墜,唇瓣蒼白如雪。

頃刻間,明蓉縣主的頭發被悉數剃光,她捧著滿手的烏黑秀發,整個人傻了似的,眼淚含在眶中,呆滯若木偶。

崔沁目光側挪至廊外,眼底井無同情之色,她不是菩薩,沒法做到以德報怨,明蓉縣主剛剛那番舉動確實將她逼入窘境,有誅心之嫌,倘若是心性脆弱些的,怕是聽她那話,回去不是上吊就是剪了頭發當姑子。

歐陽娘子也被慕月笙的舉動嚇得不清,她捂著胸口輕聲問道,

“慕國公,你當真要將明蓉縣主送去尼姑庵?她可是端郡王爺的獨女.....”

慕月笙負手而立,眼底已有不耐,他原是不想聽這些人聒噪,隻因不當眾處置,擔心日後再有人為難崔沁,才殺一儆百,遂耐著性子回道,

“獨女怎麼了?她是獨女,崔沁就不是獨女?崔沁就該死,她就能好好活著?”

歐陽娘子語塞,她其實是想說,慕月笙不怕得罪端郡王府嗎,隻是想起年前那場浩劫,宗室如今戰戰兢兢,怕是誰也不敢正攖慕月笙的鋒芒。

再者明蓉縣主在京城跋扈已久,無人敢惹,也確實隻有慕月笙能收拾她,遂不再多言。

慕月笙這才想起什麼,冷聲問明蓉道,

“剛剛你那些話是誰教你的?”

不遠處倚著亭子的裴宣嬌軀一顫。

明蓉縣主空洞的眼神似找到了聚焦,她眼珠子滾動了一下,木著臉朝裴宣的方向看著。

她嗓子凍住似的,怎麼都說不出話來,目光卻是黏在了裴宣身上。

意思不言而喻。

慕月笙順著她的目光,綿長又陰冷的視線落在裴宣身上,倏的一凝。

那一抹寒芒刹那間令花團錦簇失色。

裴宣壓下心頭的慌亂,身若翩鴻步履輕盈至長廊,眼尾泛紅跪在慕月笙腳下,

“姐夫,我井沒有教她,是她對崔娘子語出不善,我糾正她才告訴她崔娘子真實身份,井無它意.....”

裴宣是裴家姐妹中最肖似裴音的人,她腰身雖細,卻挺得格外直,一張煞白的小臉雖是委屈卻還算鎮定。

“姐夫”兩個字跟針一樣刺在慕月笙耳郭,他本能地生出幾分反感,驀地回想他陪著崔沁去崔家回門,崔家幾位姑娘拘謹又恭敬地喊著他國公爺。

默了半晌回道,“姐夫這樣的話以後不用再說,當年是因救裴音才迎她過門,這門婚事是徒有虛表。”

裴宣聞言微的一愣,她抬眸凝望慕月笙那張清雋的臉,淚珠兒要墜不墜,似難過地說不出話來。

便是歐陽娘子也驀地怔住,記憶裡慕月笙雖與裴音無夫妻之實,可他在外人麵前從未承認過他們是假夫妻,如今卻........歐陽娘子側頭瞥了一眼默然不語的崔沁,心中了然。

再看慕月笙盯著崔沁一動不動,眼裡再無旁人,歐陽娘子忽的苦笑一聲。

她算是裴音之外,與慕月笙接觸最多的女子。眼下他盯著崔沁那眼神,直勾勾的,帶著侵掠和占有,是男人看自己女人的眼神,與當初對裴音是截然不同。

難怪要替崔沁出頭,難怪要解釋與裴音假夫妻的事,是喜歡崔沁呢。

慕月笙這樣的人,也有被女子困擾的一天。

歐陽娘子心緒複雜地閉上了眼。

好在裴音已死,若是被她瞧見,該多難受哪。

慕月笙冷漠看著裴宣,“裴佳的下場你忘了?還是覺得你比她聰明,你做的滴水不漏,行借刀殺人的伎倆,沒人奈何得了你?”

裴宣神色一僵,那被暗藏很好的陰戾隱隱在眼角翻騰,她極力忍著屈辱,語氣鏗鏘道,

“國公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隻是替我姐姐覺得憋屈,嫁過你一場,你卻連她牌位都不入祠堂,我祖父臨終的遺言也皆被你遺忘,我姐姐與你二十載的情分,抵不過與你相處半年的女人。”

換做以前崔沁聽了這話必定生怒,如今卻隻有疲倦和嫌惡。

倒是雲碧聽出裴宣綿裡藏針,扶著腰身從崔沁身後探出頭冷笑,

“裴姑娘不必費心離間我家姑娘與慕國公,也不必拿你姐姐的事來說道,我家姑娘如今什麼都不在乎!”

末尾她還哼了一聲,將鼻孔對著裴宣。

裴宣何時被一個丫頭頂撞過,氣得冷臉喝道,“慕國公麵前,有你一個丫頭說話的地兒....”

她話音還未落,隻見葛俊一巴掌甩在她臉上,頃刻將她牙打掉了幾顆,她身子如同枯葉般被掀翻在地,一口血牙噴了出來,在夕陽裡顯得越發刺目。

裴宣牙縫瞬間被涼風灌入,疼的她眼冒金星,她幾乎是難以置信扭頭瞪著葛俊,眼底厲色再難掩飾。

歐陽娘子被嚇了一跳,忙得去扶裴宣,蹙眉與慕月笙分說,

“慕國公,你這是何意,你教訓明蓉縣主就算了,怎的也對裴宣下手,她可是音音最喜愛的妹妹!”

慕月笙臉上終於有了些許表情,他清清冷冷笑了一下,

“我與裴音乃君子之交,這一點她清楚,我也清楚,我幫她是情分,不幫她是本分。”

“崔沁嫁我,無論是半年還是半天,都是我名副其實的妻子,我愛護她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

說到這裡,慕月笙緩緩籲出一口氣,疲憊又自責,

“看來我一直對裴家過於溫厚,才讓你們肆意撒野。今日裴宣與明蓉意圖逼死我前妻,我不容其過,葛俊,將明蓉縣主送去城外尼姑庵,割了裴宣的舌頭丟回裴家,告訴裴令明,此生我不再入裴府。”

眾人聞言頓覺驚駭,這是與裴家一刀兩斷的意思。

裴宣眼底的驚懼和不甘濃到了極致,她馬上就要成啞巴了,有些話不說一輩子都沒機會。

憑什麼裴音那個賤人被大家記惦著,她卻又要備受恥辱。

裴宣跟條匍匐在地上的蛇似的,被人踩了尾巴,驀然間歇斯底裡吼了起來,

“慕月笙,你是不是以為裴音嫁你沒有私心?你是不是以為裴音是高潔無暇的,我告訴你,裴家騙了你,他們全部騙了你!”

裴宣咬著下唇,淚水洶湧而出,這麼多年的隱忍最終落到這樣的結局,她不甘心。

歐陽娘子聞言神色一變,搖晃著她的胳膊,“你胡說什麼,你瘋了你!”

裴宣奮力將她推開,不顧口中鮮血直流,爬到慕月笙身旁,扶著欄杆踉踉蹌蹌站了起來,凝望著這個她朝思暮想十幾年的男人,

“裴家與慕家乃世交,早欲結兩姓之好,彼時慕家大爺與二爺皆已成婚,慕家隻剩下你這個幺子,而我們裴家待嫁的姑娘很多,誰也沒說非得裴音嫁你,當初論品貌論身世,祖母最屬意我,是祖父偏袒裴音,見你與裴音青梅竹馬,遂想叫你娶她。”

“裴音呢,明知道自己身體不好,不久於人世,卻不曾拒絕,任由祖父和祖母為這事吵得不可開交,她若真是霽月風光,就該讓我嫁給你,而不是聯合她的繼母演那出戲,誘你主動娶她!”

“你彆說了!”歐陽娘子氣得喝了她一句,回眸瞥了一眼慕月笙陰沉的臉,複又放緩語氣懇求裴宣,“宣宣,你姐姐已經死了,讓她安生去不行嗎?”

慕月笙眯起了眼,寒聲道,“讓她說下去!”

裴宣猝聲吐出一口血,凝睇著歐陽娘子,“歐陽霏,你摸著良心說,你作為裴音的手帕交,你敢保證,裴音對慕月笙沒有半點想法?若是沒有,你剛剛為何會介意崔沁嫁過慕月笙?”

歐陽娘子微的一愣,臉色霎時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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