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 52 章(2 / 2)

繼妻(火葬場) 希昀 13691 字 4個月前

掌教嬤嬤先一步上前,心情忐忑地朝崔沁施了一禮,

“請縣主安,這是娘娘命人連夜打造的鳳冠....”

嬤嬤瞥了一眼那看似華麗實則輕巧的鳳冠,心都要抖出來,卻是很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您先試一試。”

那女官手捧紅綢漆盤上前。

這是一頂鳳鈿的點翠鑲嵌珠寶鳳冠,內裡用累絲金線纏繞,表麵全部點翠,正中鑲嵌一顆純度頂級的紅寶石,寶石四周皆用十八顆鏤空金珠環繞,左右各有九顆,寓意長長久久,鳳冠兩側用金絲刻成出精美兩鳳,鳳口銜珍珠,其他各處皆有綠鬆,南紅,蜜蠟,青金石並珍珠鑲嵌,為了減輕重量,皆用的成色上乘的小珠。

整座鳳冠珠光寶翠,華麗奪目,滿室生輝。

崔沁被雲碧攙著起身,朝那鳳冠一拜,“臣婦謝娘娘恩典。”

雲碧捧著那鳳冠親自伺候崔沁戴上,原先崔沁做好準備承受重量,哪知這鳳冠瞧著工藝複雜,待戴上卻不覺得多重,十分舒適。

崔沁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定是有高人猜到內情,給她減輕重量,以保身子安虞,不由大為撼動,前年出嫁,那頂鳳冠沒這般好看,卻是足足三斤,她累得慌,如今懷了孕,萬不能這般折騰。

心裡記下皇後的情。

“嬤嬤,煩請回稟皇後娘娘,這鳳冠我極是喜歡,謝娘娘體恤。”

嬤嬤見她露出笑容,懸著的心總算落下。

柳氏往各人手裡塞了沉甸甸的紅包,恭送她們出門,須臾,又領著全幅嬤嬤進來,眾人伺候崔沁梳妝打扮,總算是妥當。

昨夜宋嬤嬤熬製了一盒酸梅糖,一盒辣子梅,雲碧時不時喂崔沁一粒,還真就將那惡心給壓了下去,以至上午竟是不曾作嘔,雲碧將那盒子收好在胸前,待路上伺候崔沁用一些,確保一路安虞。

外頭傳來轟隆隆鞭炮聲,迎親隊伍已來。

“來了來了,就這些了,不寫了,夠多了!”

文夫人急忙催著韓如霜起身,又將那寫好的議書遞給崔沁,滿麵都是密密麻麻的字,條條框框竟是將慕月笙給捆得死死的。

“這....”崔沁哭笑不得。

鬨婚嘛,由著她們鬨吧。

慕月笙著一品國公絳紅喜服,胸前是用金線緙絲繡著麒麟花紋,麒麟威武雄視,襯得他嶽峙淵渟般偉岸,領著一行接親的大臣,繞過二門那座翡翠雲屏,來到了明熹堂院前。

院東側栽有一顆桂花樹,自崔沁出生至而今,已有近二十載,為崔顥所手植,樹蓋華茂,天光從枝頭縫隙裡在他臉上交織一片光影,喜服將他襯得年輕數歲,他眉目清雅,頗有幾分年少時芝蘭玉樹的風采。

文夫人領銜一幫女眷侯在堂屋門口,皆是笑臉盈盈。

文玉在人群中弱弱地探出一個頭,見文夫人雙手環胸,似笑非笑,遠遠朝他睃了一眼,立即將脖子一縮,躲在慕月笙身後,

“允之,今日我怕是幫不上你的忙。”

大理寺卿陳鎮見他如此窩囊,沉臉探手,抓住他胳膊,將他往旁邊一丟,

“文司業真是丟咱們男人的臉,但凡你爭點氣,咱們的夫人也都不至於被你家夫人給帶壞,現在個個都想騎在夫君頭上,還真是邪了門!”

“就是!”武都衛大將軍馮坤,身著三品武將官服,大馬金刀立在慕月笙另一側,隻扭頭衝文玉輕哼一聲,胡子彆起,十分不屑道,

“你又不是不曉得首輔今日來迎親,怎麼不將你家夫人拘在家裡?”

馮坤暗朝慕月笙背影努了努嘴,言下之意是文玉這是給慕月笙添亂。

麵上氣勢很足,心裡都很怵文夫人。

文玉被推得撞在一旁的迎親侍衛身上,被攙扶著站穩了身,他氣得將袖子一擼,指著二人罵道,

“你們倆彆囂張,整日在外頭威風,擱家裡誰不知道你們倆是龜孫子。”

陳鎮與馮坤皆是麵色泛黑,摩拳擦掌欲要將他那嘴給撕碎。

怎知前頭廊蕪下,文夫人悠哉哉地揚著嗓音喊道,

“喲,還沒來迎親,就先自亂陣腳啦,你們一個個,不是當朝首輔,就是二品三品的朝中要員,竟是跌份至此,羞也不羞。”

馮坤三人當即虎軀一震,忙是各就各位,擁躉在慕月笙左右。

馮坤更是鉚足了一口氣,指著那文夫人道,

“首輔大人,咱上吧,區區婦孺能耐我何?”

慕月笙被絳紅的喜服襯得清朗俊逸,眸色也是前所未有的寧和,原先的氣勢皆是收斂,隻緩緩落下一字,“走。”

他器宇軒昂領著幾位當朝重臣,踏上明熹堂的廊蕪,先是朝文夫人等人作了一揖,

“文夫人,看在我與文玉同窗的份上,還請夫人高抬貴手,容我將沁兒喜迎出門。”

馮坤與陳鎮等人皆是虎視眈眈,一副枕戈待旦的模樣。

昨夜幾人臨危受命,不禁頭大,上一回慕月笙成婚,不甚在意,隻帶了文玉同行,這一回卻是慎重得狠,領著當朝重臣同來,將崔棣給嚇出一身冷汗,好在他經曆過青海與雲南一行,練就了幾分底氣,否則定要被這架勢給震暈。

馮坤與文玉一文一武,替慕月笙助陣,不怕崔家為難。

而陳鎮呢,心思敏捷,細致入微,些許能查漏補缺,慕月笙本人更是文武雙全,斷無可能被人難住。

幾人心裡大定,麵上還是做出一番凝重之色,好嚇唬嚇唬這般娘們。

可惜,文夫人愣是連個眼風都沒給他們,隻涼涼衝慕月笙道,

“慕大人,交情就不必攀了,我們也不為難你,就這裡有一封手書,你簽下,人你領走,我們再無二話。”

這般容易!

馮坤等人傻眼。

瞧瞧,這些娘們就是紙老虎,定是被他們這些糙老爺們的氣勢給唬住。

馮坤不由長須一揚,十分得意。

還是熟悉文夫人秉性的文玉,悄悄踮起腳倚在慕月笙耳旁道,“小心有詐。”

慕月笙不動聲色朝文夫人再揖,“領命。”

文夫人幽幽一笑,衝對麵的韓如霜使了個眼色,韓如霜便將手中的絹帛給奉上,屈膝一禮,

“首輔大人,這是我們替沁兒擬下的條文,您若是誠心娶她,便畫押簽名,倘若有難為之處,那還請掉頭回去,莫要來招惹我們崔山長。”

麵對一幫揮斥方遒的重臣,韓如霜多少有幾分膽怯,聲音柔柔弱弱的,不過話卻是半字不漏。

慕月笙二話不說接了過來,文玉搶著幫他將絹帛打開,待看清第一條,差點一個圇吞給氣暈過去,他麵色脹紅指著文夫人,

“你你你....你太不守婦道了,怎麼能攛掇著宰輔夫人乾這種事,不行,不行,你跟我回去,這書院你是不能去了,否則天底下的姑娘都讓你給教壞了。”

文夫人倚著門框,目光涼颼颼瞅著文玉,見他張牙舞爪地在她麵前跳來跳去,卻半點不敢挨她衣擺,心中冷笑一聲,

雷聲大,雨點小,一個字,慫!

“喲,還婦道呢,本夫人今日就告訴你們,這絹帛寫得就是約束你們的夫道!”

文夫人將長袖一撂,氣勢昂然道,“今日你們從便從,不從便回去,沁兒身子不舒服,彆耽擱她休息。”

文玉花拳繡腿一番,悶悶咽了咽口水,扭頭衝慕月笙道,

“允之,要不,你從了?”

那頭的馮坤瞥了一眼條文氣炸了,見文玉這般沒臉沒皮,愣是一腳將他踹開,

“你個沒出息的,這上頭寫得是啥呀,能畫押嗎?有本事你畫一個看看!”

文玉一本正經抖了抖衣袍,一副凜然正色道,

“我不需要畫,這裡頭每一條我都守著呢!”

馮坤睜圓了眼,陳鎮則嫌棄地搖了搖頭。

真是男人中的敗類!

唯有慕月笙捧著那絹帛,一目十行掃過,麵色沉穩頷首,

“筆墨伺候。”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馮坤再次傻眼,愣是眼珠兒睜得圓啾啾的,驚恐望著慕月笙,

“首輔,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哈,您是當朝第一人,這玩意兒您若是簽了,回頭旁人可就難咯。”

“旁人是旁人,我是我。”

慕月笙眉梢如染風華,從容接過陳夫人遞過來的筆,示意文玉背身做墊,他將絹帛攤好,鄭重在末尾簽下名姓,又將私印蓋下。

身後的馮坤與陳鎮皆是不忍直視之色。

慕月笙將崔沁抱著送上婚車,婚車極為寬大,下麵墊了厚厚的被褥軟棉,下方中空,用以減震,宋嬤嬤與雲碧一左一右護在婚車簾外,用的是最厲害的馬夫,馬匹左右各有侍衛護著,慕月笙為了減少顛簸做了最萬全的準備。

從安豐胡同至慕家,幾乎要繞半個京城。

這一路上,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生怕顛簸了崔沁,傷了腹中孩兒。

暮色搖落,婚車在一片歡聲笑語中,妥妥帖帖停在了國公府大門。

慕月笙從容下馬,掀開車簾往內一探。婚車被府外明亮的燈火籠罩,濾出一片朦朧的紗光。

隻見一麵容嬌嫩的美人兒,支著頤斜靠在軟枕上睡得正熟。

長長的黑睫覆在眼下,眉心被點綴了一朵明紅的玉蘭花,比平日添了幾分嬌豔嫵媚,襯得她如瑤池仙女,明豔不可方物。

大紅的嫁衣覆在她柔軟的腰肢,鋪在軟塌上,細細的腰線往下一沉,托出下側渾圓的弧度,線條柔美流暢,恍若一條美人魚。

他的洞房花燭夜呀,被那小混蛋給弄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