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在國界線旁邊，經常跟北邊的蘇聯人換東西，好像那邊也需要皮大衣，當然這價錢上可能沒莫斯科那邊貴。”
羅梅也沒遮掩什麼，“主要是我跟我二姐去莫斯科能帶的東西有限，這麼多皮衣呢，總不能全都指望我倆半個月一次百十來件的賣。當然我也就是想了另一個路子，成不成的還得看廠長和周姐您的意思。”
她是醜話說在前頭。
價錢上自然不如在莫斯科那麼高，另外這就又要跟孫叔，說不定還要跟蘇聯那邊的倒爺合作，中間環節會導致利潤銳減。
所以這條路子，也隻是一個想法。
最終拍板定案的人是老板老板娘，羅梅沒啥決定權。
黃廠長剛被媳婦教訓了一頓，如今聽到這話有些驚訝，但很快還是反應過來——
這不就相當於重新給自己找了個銷路嗎？
和當初運輸到歐洲那邊賣貨一個道理。
比起直接去莫斯科當倒爺，顯然國界線上的交易量要更大一些。
“那大概能多少錢？”
黃廠長不傻，去莫斯科賺錢多那是意外之喜，實際上一件皮大衣淨利潤能有五十塊都已經燒高香了好嗎？
要是比五十塊多，那自然還是賺錢的。
羅梅還真仔細打聽了幾句，“聽說那邊的是早些年被流放過去的猶太人什麼的，後來有些離開了，但還有一些發現了商機一直兩地倒騰貨物，具體的價錢我還沒問。我那個親戚說猶太商人很會賺錢，到時候可以具體的談一下。”
“那你跟他說，先談談看，大致上把價錢確定下來，咱們再說合作。要這樣的話，是不是得先寄幾件皮大衣和羊毛衫過去，咱們這衣服質量好，有品質做保證，價錢上應該不會差。”
到底是熟悉生產經營的，一下就抓在點子上，“要不回頭我讓我男人陪著您一塊過去趟？你們可以當麵談。”
這年頭快遞全靠郵政，雖說能送到但是挺慢。
與其這麼來回折騰，倒不如人直接過去談。
周芳聽到這話哎喲了一聲，“你說讓我說你什麼好，羅梅你可算是幫了咱們廠大忙。你放心隻要這事談成了，我跟你黃哥決不虧待你。剛才我還跟你黃哥說呢，我說啥都要送你跟建荷保險，你們家裡人都載上！”
羅梅聽到這話笑了起來，“周姐您真是太客氣了。”
“不客氣不客氣，這不是應該的嗎？”周芳抓住羅梅的手，“那你男人啥時候有空，趁著現在天氣轉冷，這皮衣有好銷路，咱們得趁早去。”
羅梅原本還想著讓陳建東去她娘家一趟，估摸著也沒戲了。
東屋估摸著也沒辦法繼續蓋。
得了，先緊著賺錢來吧。
賺了錢還稀罕那東屋？
“他啥時候都行，看廠長您這邊安排。”
黃廠長當機立斷，“那就明天吧，明天正好有去東北的車，我跟小羅她愛人過去，你在家看著，要是那邊談妥了，到時候你就可以直接發貨過去。”
畢竟可能涉及到跟那外國人談判，黃廠長得親自過去才安心。
這好歹隻是在國內運輸，雖說到那邊估摸著也得兩三天的時間，但總比出國省事些。
“那成，咱就這麼定下來，我在家裡給你們鎮守大後方。”周芳覺得她這可真是好運氣，明明廠子都快乾不下去了，如今愣是有了轉機。
等過了這個難關，她可一定要去廟裡燒香拜拜佛。
……
陳建東沒想到，羅梅跑銷售還把自己牽連上，“我去嗎？那是三姑父的姐夫，我又不熟。”
“傻呀，你跟錢熟不熟？”
陳建東撓了撓頭，“那成吧，那我是不是得買點禮物什麼的？”
“我之前在首都已經給孫叔寄過去一些了，你買兩條好煙買兩瓶好久拎著也行，你過去這一趟是代表我，這樣這個路子掙了錢黃廠長也會給咱們分成。”
隻不過有雁過拔毛的猶太商人，這條路子賺錢空間小了許多。
走量吧。
如果能把數量走起來，一樣能賺到不少錢。
“羅梅，你咋忽然間這麼聰明了呢。”
一個人活了將近六十歲，不說見證了國家從窮到富裕，好歹看到自己的小家庭變得富裕，從14寸的黑白電視到那什麼五六十寸的大彩電，從那小吊扇到空調，從冬天隻靠自己扛的農村瓦房到商品房裡有暖氣，從一年到頭吃不上幾頓肉到一日三餐都能吃到肉。
她要是再不聰明點，對得起誰呢？
“我本來就比你聰明，我好歹上過初中。”
陳建東一下子被嗆著了，“是比我厲害。”
“那是，等回頭咱們在首都穩定下來，我要去讀夜大。”
“夜大？”
“對，夜大，這樣我就有文化有知識，你也一塊去，咱們都要學習，都要上進，不能當一輩子的窮人。”
窮日子的苦，上輩子吃過就行了。
這輩子，可不能再重蹈覆轍。
陳建東真覺得他媳婦是不一樣了，你看說完又帶著陳彥鵬去啟蒙讀毛選了。
上進。
他也不是不想上進，這不是沒機會嘛。
羅梅現在都在上進了，他原地踏步是不是不太好？
“咱們一塊看，你看到哪裡了？”
羅梅指了指章節標題——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作者有話要說：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