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目瞪口呆,他印象裡的嚴勝說話經常是一個字一個字用蹦的,長句斷句也是帶省略號式停頓的,但就在剛剛,五條嚴勝大氣不喘一下地說了一長串的,關於伏黑惠的內容。
雖然還是沒有情緒的棒讀式語氣,但,這樣的長句實在超出了五條悟的想象,更不用提那聽起來都覺得麻煩的日常。
“......嚴勝,你這是在給禪院甚爾的小孩當媽媽嗎?”微妙的不爽讓五條悟下意識吐槽了出來,“明明就很麻煩。”
“還好。”嚴勝下意識忽略了上半截問句,隻對‘麻煩’這點做出了回應。
他說完忽然發現小孩又睜開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頗有嚴勝還在打電話就睡不著的架勢。
“......時間已經不早了。”嚴勝放輕了聲音。
“好吧,晚安,嚴勝。”
五條悟掛斷了電話,他在電話最後也還是下意識避開了‘兄長’這個詞。
手機顯示屏上的通話時間隻不過十幾分鐘,就連時間都隻是九點還不到,遠不到五條悟印象裡嚴勝要睡覺的時間。
屏幕再次黯淡了下去,隻不過這次五條悟隻是看著手機屏幕變成一片漆黑。
鬼使神差之下,那柄【虛哭神去】浮現在五條悟的腦海中,他猛然瞪大了眼睛,起身出了房間,甚至忘記了自己可以使用術式,跑到了平日裡放資料的那間和室裡。
其實他對禪院甚爾的關注並不像是族人以為的那樣以戰鬥力為主,隻不過因為某些難以言喻的原因沒有專門讓人調查禪院甚爾生活方麵的內容,所以那些咒具相關的內容他隻是簡單看過一遍,記得那麼清楚還是天生超凡的記憶力的緣故。
找到了。
六眼的神子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承載了不得了力量的冰藍色眼眸變得晦暗不明,幾乎是有些顫抖地翻開了那份資料。
裡麵不僅有【虛哭神去】的曆史,還有相關的分析。
——【虛哭神去】對情緒的影響本質上是對咒力的數倍增幅,以禪院甚爾對【虛哭神去】的使用記錄來看,這種對情緒的影響很可能對是無咒力天與咒縛的禪院甚爾沒有作用。
“怎麼可能?”五條悟喃喃著發動了術式,手中的資料在瞬間化為肉眼捕捉不到的碎屑。
——兄長,難道不是零咒力?
·
嚴勝放下了手機。
小孩還睜著眼睛看著他,忽然,嚴勝注意到了小孩眼睛裡麵的自己。
那個,伏黑惠眼睛裡的自己,臉上好像有很淡卻自然的微笑,眼睛卻濕潤得異常,他判斷不出是小孩的眼睛太過水潤還是其他原因,嚴勝下意識伸手碰了碰自己的眼角,觸手是一片冰涼的濕意。
心臟似乎抽搐了一下。
嚴勝從嬰兒床旁邊整齊擺放著小孩東西的桌子上抽了一張紙巾,用比平時慢了很多的速度把臉頰上的液體擦乾淨,然後把用過的皺巴巴的紙巾丟進了垃圾桶。
“晚安,伏黑惠。”
說完,嚴勝按下了日光燈的開關,整個房間陷入了一片黑暗,這種程度的黑暗並不影響嚴勝的視角,他一動不動地在原地站著,忽然閉上了眼睛。
在閉眼的瞬間,世界反而變得亮堂了起來,他看見了大片的,在陽光下恣意生長的名叫‘剪夏羅’的紅色小花,那種旺盛的生機充斥了整個世界,而在那個世界裡,忽然緩緩出現了一抹金紅色的小小的模糊剪影。
嚴勝張了張嘴,到了喉嚨口的那個名字卻怎麼都吐出不來。
‘哢擦——’
有什麼硬質的東西碎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