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嚴勝強忍住胃部翻湧的異狀，緩緩地調整著呼吸，淡淡地說。
他不想也不能再傷害緣一了，畢竟錯誤的源頭從不是緣一的才能，而是自己過分的妄念和滿腹的毒鴆，所以即便是現在，鬼舞辻無慘使用黑死牟那個稱呼來代指自己，嚴勝也沒有爭論或是辯駁的意思。
——那個稱呼在某些角度貼切極了，即使有愧悔的壓製，自己的心裡也還是一直有一隻睜著六隻鬼目的不知滿足的惡鬼。
“那您還有什麼需要小緣做的嗎？”
嚴勝又聽到了緣一的聲音，就在耳朵旁邊。
“......小惠的東西還沒有收拾。”嚴勝在一段尷尬的沉默之後終於開口，他有些回應，或者說答應緣一要求的想法，但又打心底不想讓緣一來幫自己做什麼事情。
不過如果緣一幫助的對象是伏黑惠就沒有問題了。
嚴勝其實不清楚緣一說的幫忙做什麼到底能做到什麼程度，可既然是緣一，那一定就沒有問題，他腦子裡還在胡思亂想，手裡的動作卻一絲不苟毫無差錯，很快就把所有的行李整整齊齊地收進了那隻行李箱，並拉上了拉鏈。
“為什麼要收拾...小惠的東西？您不是隻是出差嗎？小惠留在這裡有外邊那個女孩子照顧更合適一些吧，她把小惠照顧得很周全。”
也就是這時候，嚴勝才發現緣一並沒有像是他以為的那樣去幫小惠收拾東西，而是仍舊在自己的身邊。
嚴勝下意識皺了皺眉，又迅速給緣一找好了理由，大概是緣一還是不太清楚小孩需要什麼東西，所以才仍舊停留在這裡。
至於質疑要帶小惠這件事，大概正是緣一對小惠的溫柔和關心的表現，一開始的自己即使情緒感知異常，不也覺得小孩脆弱得經不起顛簸嗎。
“是這樣。”嚴勝回答，“因為還要搬家。而且到了四月份的時候，戀雪就要去神奈川的立海大附屬中學讀書。”
他的解釋堪稱一板一眼，不給人任何反駁的餘地，說完嚴勝就拎著行李箱出了臥室，把行李箱貼著牆放在一角，才又去到了伏黑惠的房間。
小惠現在並不在房間裡，戀雪有時候會推著嬰兒床帶他出去曬曬太陽，今天的陽光格外好，嚴勝忍不住在心裡覺得這可能是因為緣一。
“紙尿褲，奶粉，輔食，還有衣服......”嚴勝掐著手指一樣一樣算。
以他和鬼舞辻無慘對緣一有那麼些相近的態度，大概伏黑惠脫離嬰兒狀態之前無慘大人都不會有讓自己回來住的想法了。那些玩具，還有嬰兒床之類的不會過期可以留存很久的東西倒不需要帶走，至於消耗品...其實重新買是完全可行的，但那些東西如果不使用，僅僅像是紀念品一樣堆放在這裡，大概就是最可恥的浪費了。
這樣一來，要帶的東西實在就算不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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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從體積上來看，東西並不少，但真的上手收拾倒算不上麻煩。
“......你還沒有掌握呼吸法，這很危險。”猶豫了一會兒，嚴勝還是對戀雪說道。
他其實不想在緣一麵前提起呼吸法，畢竟自己掌握和傳授的都隻是劣等的月之呼吸而已。
“五條先生？”戀雪有些疑惑地看向嚴勝。
“狛治之後的工作會變多，我之後短時間不會在橫濱，你如果沒有掌握呼吸法，留在這裡會很危險。”嚴勝解釋，他雖然不太理解戀雪和狛治兩人的感情，但還是看得出他們想要更多一起生活的時間，“...你最好早點去神奈川。”
嚴勝說不下去了，他剛才想要脫口而出的是讓戀雪更加努力一點，她從接觸呼吸法到現在已經快有一個月了。
已經夠久了，嚴勝下意識這樣想，卻在看見旁邊的緣一的瞬間意識到了自己差點說出多麼糟糕的話。
努力和天賦這兩個詞放在一起，隻讓嚴勝覺得荒唐。
緣一的天賦讓他覺得自己的努力不值一提，而自己卻又因為這種落差下意識認定自己的天賦不值一提，然後把戀雪的沒有學會呼吸法的緣由歸咎於不夠努力，而否定了她的努力。
“神奈川比橫濱安全。”嚴勝最後這樣說，“很快就四月了，立海大附屬中學要開學了，你可以早點去神奈川。”
他沒有再提呼吸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