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 70 章(1 / 2)

日過高山,浮荒山巔處陷入一片黑寂之中。

衛山河看著前方等他回話的江阿圓,嘴角諾動,一句道歉卡在喉間難受無比,卻說不出口。

他其實在接到孫長老加急信訣後就隱隱覺察不對,可骨子裡學到的日月器宗宗規第一條,便是“令行禁止”四個大字。

接到那條信訣後,他下意識便忽略了心底的違和感,選擇孤注一擲的開啟寂滅天罰……

可這個築魂後期的江阿圓,不僅沒被絞殺,反而還以一人之力護住了這二十餘個道修,甚至還讓器靈吞噬了天罰之力!

若非有天罰之力加持,他根本不可能敗在一個築魂後期手裡……

衛山河的目光再次落到江阿圓手裡的鐵棍上,終於閉上了眼。

“江道友,是非公道,如你所言,我衛山河……無話可說。是我一時糊塗,誤會你們和戾煞有關係,更險些害了你們所有人的性命,要殺要剮,向我一人來便是,我師弟師妹們都是無辜之人,他們……”

江阿圓聽到這裡,突然抬手止住他餘下之言,看向身後眾人。

“諸位,可都用縮影石錄下了?”

“小師妹放心,我都錄下了!”

司賓滿臉喜色的大聲回道。

其他道修也都紛紛點頭應聲。

“江道友放心,我們也都錄了,等一會兒回去鬼市就將真相公之於眾,必不會讓茅山宗擔此冤名!”

衛山河:……?!

所以江阿圓說這麼多,其實是為了錄下他親口認錯的景象?

衛山河麵色大變。

“江道友,還有諸位,我既已認錯,便不會再將戾煞的事栽贓給茅山宗,也請大家萬不可將戾煞之事公之於眾!

千年前鬼方城啟城浮空,為的正是將此事按下,戾煞遠非你們看到的那麼簡單,一旦被有心人加以利用,絕對會讓整個驚嵐界都陷入無法挽回的境地!懇請諸位三思啊!”

見江阿圓等人還未回心轉意,他長歎一口氣……

“也罷,今日若讓你們不明不白的離開,怕是轉頭便會將此事傳於大街小巷,不如讓諸位將當年之事聽個清楚明白,自己決斷……”

有師弟在他身後出言阻止。

“衛師兄,不可說啊!說了你要沒命的!”

“是啊,衛師兄,這件事關乎太大,千萬不能說!孫……”

衛山河乾脆設下隔音結界將身後的師弟師妹們隔絕在外,緩緩開口……

*

原來,早在千年以前鬼方城還未啟城浮空的時候,戾煞就已在驚嵐界內造成過一次以數百萬道修死亡為代價的驚天浩劫。

那個時候戾煞還被人稱之為魂毒,根本沒有人知道如何清除、如何防備。

大家隻知道但凡觸碰過身患魂毒的道修,都會在一個時辰內功力大增,繼而失去魂誌,成為一個隻知道殺戮的瘋魔怪物。

五大聯宗因此大亂一場,最後好不容易達成一致,決定以坑殺作為應對之法將那些身中魂毒的道修全部關入閻羅窟內,用寂滅天罰生生劈死,以此來防止魂毒在擴散出去……

經過數日斬殺,魂毒總算被控製住,鬼方城立即決定啟城浮空,將魂毒有關的事徹底掩埋,並將閻羅窟沉入地底岩漿封存……

後來浮荒山起,鬼方城發現閻羅窟的戾煞竟會自主恢複,須得每隔百年由大衍天罰陣啟雷,消除一次窟內新生的戾煞毒霧……

今日寂滅天罰已起,天罰之力又被江阿圓的法器吸收,日後若是閻羅窟內戾煞再生,還得再想新的法子處置……

這些都還好說,可閻羅窟內有毒霧戾煞的事兒若是被有心人得知,必然會再次掀起一場駭人浩劫……

*

衛山河聲色沉痛,即便未曾親眼見過千年前的慘案,說話間也能夠感覺到當時五大聯宗的無奈和絕望。

他認真的看著江阿圓等人道。

“江道友,戾煞一事絕非等閒,一旦傳開,且不論會在驚嵐界中造成什麼樣的恐慌,一旦為邪道之人所知曉,暗中操控,驚嵐界必將會迎來浩然大劫,衛某願以性命相賠,隻求大家將此事按下,萬不要外傳!”

……

聽罷緣由,江阿圓等人都明白了戾煞一事的嚴重性。

可問題是,他們來之前,已經有戾煞在暗中流傳了啊!

江阿圓連忙將葛鈞的事仔細描述了一遍。

當衛山河聽到葛鈞在身中戾煞的情況下還能恢複神智,登時麵色大驚。

“這,這怎麼可能?戾煞明明已經被清除乾淨,不可能有人再……”

他的聲音猛然頓住,想起了臨行前孫長老的話。

當時孫長老說,這戾煞若是有心製造,完全防備不住,難不成驚嵐界中早就有人圖謀不軌,想再度掀起一場波瀾?

衛山河登時站不住腳了。

“江道友,若真是如此,我得儘快回鬼方城稟告消息了。”

若真有人千年間一直暗中研究戾煞,甚至將其當做控製道修的武器,那鬼方城很快又要有一場硬仗了!

他頓了頓,看向江阿圓身側的兜袋,欲言又止的道。

“江道友,我還有一件事想麻煩你……”

江阿圓順著他的目光看到自己裝滿了符陣石的兜袋,恍然大悟。

……原來這個衛山河繞這麼大一圈,是想求取雙聯器陣和斂光騰移陣?

也是,天罰之力被她收了,總得想法子處理閻羅窟百年後生出來的戾煞。

給當然可以給,畢竟交出去這兩套陣法可以造福整個驚嵐界。

可就這樣給出去,怎麼想都嘔得慌。

這個衛山河可是差點要了他們的命呢!

殺了他的確解恨,可難保不會惹上日月器宗這個大宗門的報複……

可就這樣讓他道個歉,說兩句大道仁義處世無私,就能將之前的事一筆勾銷了?

她可不是那麼大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