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宗總共七人一魂, 鬼令並不多,加上從百器門手裡搶來的,也不過八枚而已。
雖然數量不多, 卻勝在每一枚的顏色都很深, 印痕也有不少。
計分道修隻掃了眼便知道這宗門是能排上號的, 聲音當即大了起來。
“五隻百年厲鬼, 計五千分!”
“八百七十二隻十年份厲鬼,計八百七十二分!”
“兩隻百年厲鬼, 一千三百隻十年份厲鬼,計三千三百分!”
……
耳聽著計分道修的叫聲越來越大,計算的分值也越來越多,對麵的偷聽茅五劍整個人臉色都漸漸黑了下來。
而就在此時, 一個黑袍道修終於從隊伍後麵匆匆衝了出來。
“來了, 來了來了!”
他手裡高舉著一串兒鬼令, 明顯是買來的。
想不到,南茅宗也有錢當冤大頭……
江阿圓立即朝那邊看了過去。
茅五劍接過鬼令交給了計分道修, 在白萱兒滿是不讚同的眼光中輕舒了口氣。
“道友,這也是我們的鬼令,一起算。”
……
有百器門和勻天門在前作弊,如今大家都對這種“多出來的鬼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雖然這些鬼令顏色不深,勝在數量多, 那計分道修立刻又開始核算起來。
於是兩條隊伍的前方便響起了兩道聲音。
一道茅山宗的計分剛落下, 便跟著一道南茅宗的計分值。
“茅山宗,兩千分!”“南茅宗, 八百分!”
“茅山宗,五千分!”“南茅宗,六千分!”
……
*
圍觀的隊伍裡, 有一個通身都被黑袍遮著的道修正伸長了脖子在聽計分值。
發現分值已經超過三萬,他立刻滿意的點頭,“這幾個小鬼,本事不錯啊,居然都混到了三萬分,雖然前三無望,壓過南茅宗倒是有可能的,如此這比賽也不算白參加了!”
在他身側,一個同樣身著黑袍的道修嗤了一聲,“我說茅一平,你避世這麼久,鬥誌竟然隻剩這麼丁點兒大了嗎?居然不想著拿前三,隻想壓過我南茅宗?”
被喊出名字,茅一平整個人都驚住了,隨後便氣的甩著胡子,“我說是哪條狗在亂吠!原來是茅秋行!三百年未見,你還是隻會拿錢說話、狗眼看人啊!”
茅一平的嘴不是吃素的,隻一句就激得茅秋行扯下帷帽,回罵起來。
“茅一平,你自己混的連條狗都不如,還敢說我?看看那幾個徒弟!活的多窮酸!從下山到現在就幾套宗袍換著穿,連邊兒都泛白了!哼,我看你們這次也衝不到什麼名次,還是趁早回都雲鎮在去擺攤化緣,賣祝由術去吧!”
“你……!”茅一平也被激起了火氣。
二人就差要動手了,卻聽前方的計分道修計分結束,高叫一聲。
“茅山宗,總分三萬三千三百分!現排第四!”
他對麵的計分道修愣了下,隨即也喊了聲。
“南茅宗,總分三萬三千三百分!……同列第四!”
茅一平:……
茅秋行:……
二人幾乎是齊齊扯下臉罩,朝前頭衝了過去。
“道修等等,我這裡還有茅山宗的鬼令!”
“我這裡也有,南茅宗的還沒算完!”
……
“師父?”江阿圓幾個人齊齊驚住,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見到茅一平。
對麵的南茅宗幾人顯然也對茅秋行的出現極為意外。
茅一平的目光掃過江阿圓幾人,滿是自豪,“辛苦你們啦!我的好徒兒們,這次的成績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非常不錯!”
他的目光一一掃過幾人,在江阿圓身後的時戾身上盯了幾眼,最後落到他脖間的器靈紋路,這才挪開。
轉身就自己的鬼令交到台上,退至一旁靜等結果。
對麵的茅秋行也毫不相讓的將自己帶來的一串兒鬼令放到了記分台上。
原本已經結束的計分,再次開始。
……
江阿圓幾人驚訝過後便都相視一笑,明白師父這是一直在暗中關注他們,隻是幾人對視過後,目光便齊齊凝在了茅一平那張宛如死|人臉的蒼白麵孔上。
江阿圓:“……師父,你這臉是怎麼了?該不會是為了幫我們打鬼令日日熬夜的吧?來,吃顆補魂丹養養!”
她說罷就急急上前遞出丹藥,卻被黑著臉的茅一平扭頭讓開,蒼白的臉上終於出現一絲血色,“阿圓,不用不用!師父沒事!我這是故意的!”
總不能讓徒弟們知道他這張臉是因為喪|白|粉才變得慘白無比吧?
對麵的茅秋行聞言嗤笑一聲,“故意的?茅一平,你這怕不是受了內傷摳門沒及時治才白成這樣吧?”
……茅一平瞬間被點炸般跳了起來,“我受沒受內傷,打一架就知道了!今天我非要讓你再漲漲記性,知道我茅一平不是好欺負的!”
眼見二人火藥味兒又上來了,江阿圓連忙將茅一平撤回來,“師父,現在可不是打架的時候,先等計分結果!”
“對對對!計分!”茅一平瞪了茅秋行一眼,將目光轉向前方。
兩個計分道修你唱我罷,已然念了許久,片刻後終於再次計算完畢。
“茅山宗,總分四萬兩千分,排行第五!”
“南茅宗,總分四萬兩千一百分,排行第四!”
……
居然,才第四?
在茅山宗一眾人鐵青的臉色中,南茅宗一行人均露出了笑容,茅秋行更是喜不自勝的哈哈大笑起來,“第四了,不錯不錯,有個第四也不錯了!走吧,師父請你們吃頓靈膳宴補補!”
茅五劍總算找回場子,朝著江阿圓清嗤一聲,本想奚落幾句,卻被身旁的白萱兒狠狠一拉,強行扯走。
最後隻能留下個白眼離開。
江阿圓朝記分台上輕飄飄的瞥了一眼,按了按身側的芥子囊。
眼下可不是和南茅宗攀比的時候,最好的時機還未到呢。
茅一平狠狠攥著手裡的拂塵,萬萬沒想到,四萬兩千分不僅沒能衝進前三,甚至都也沒能贏過用錢辦事兒的南茅宗……
眼見師父的臉色愈發蒼白,江阿圓師兄妹幾人卻根本沒有傷心之色,隻個個麵色詭異的忍著。
他們都知道小師妹身上還有一枚鬼令沒交。
隻是眼下,還不到時候。
片刻後,茅一平終於自行安慰完畢,抬起了腦袋,“大家都彆喪氣了,不就是第五麼?也挺好的!若不是萬鬼壓城,咱們還拿不到這麼高的計分呢!要換在往年,這分數已經能排第三了!你們做的很好了!走吧,師父也請你們去搓一頓……”
他想了想,輕咳一聲,“吃頓普通的,等回了山上,再請師傅放開了做!”
……
師兄妹幾人的麵色愈發詭異。
江阿圓猶疑著開口,“師父,你連日擊殺厲鬼,難道沒聽說我在風野河岸乾的事兒嗎?”
茅一平將拂塵一甩,滿臉奇怪,“風野河怎麼了?不是被萬鬼壓城險些破開了嗎?我領了鬼令以後就直奔西南,獨自一人擊殺厲鬼,還真沒怎麼聽鬼市的消息……你們幾個也是,從頭到尾都不和我通知一聲!要不是看到擒花令,我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你們幾個?”
……嘖,看來師父是真的耽誤了好多消息。
江阿圓抿起嘴角暗暗給兩位師姐飛了個眼神,“師父,這次下山,我們攢的錢很多,還是讓二師姐和三師姐破費一次吧,請大家吃頓好的!”
茅一平這才看到遲霜腰間的橙色袋子,他警覺的朝附近掃了一眼,隨即叮囑,“遲雪,你怎麼把靈石袋子放到外邊了?就算阿圓已經繳清了回春觀三個月的分期,也該低調些!”
……
遲雪覺得師父有些可憐,竟什麼都不知道,她趕緊帶路,“師父,咱們還是趕緊去吃飯吧,鬼市擒賽終於結束,咱們也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茅一平連連應聲,“是啊!大家都累了,走吧。”
他走了兩步,見江阿圓和時戾還停在前方,有些奇怪,“阿圓,你不走嗎?”
江阿圓露出個燦爛笑容,“師父,我還約了回春觀和靈器宗商量些事,得晚些才能過去了。”
聽到回春觀三個字,立茅一平刻精神了,“回春觀?咳,那你留下吧,我們先走了,阿圓,你身體不好,若是情況不對,你懂得。”
……江阿圓已經快忍不住笑了,“師父,你就放心吧,我懂得!”
不就是裝病躲債麼?可惜如今的她,已經不需要再如此做了。
*
茅一平幾人走後,前方的計分隊伍就沒剩多少人了。
那些鬼令計分不多的老早就將自己宗門的令牌賣給了日月器宗或者天衍宗,如今圍著的人,大多都是來看熱鬨的。
到鬼市擒賽計分結束前的一個時辰,積分榜上前五的名次已經基本穩定下來了。
第一名是背靠天衍宗的勻天門,九萬八千分。
第二名自然是背靠日月器宗的百器門,九萬兩千分。
第三名是已經交出了擒花的靈器宗,八萬分整。
第四是南茅宗。
第五是茅山宗。
積分隻剩半個時辰的時候,馬燕星終於姍姍來遲。
她獨自一人前來,手裡也隻帶了五塊鬼令,遠遠瞧見江阿圓和時戾站在計分道修旁邊,立刻鬆一口氣,揮手示意。
“江道友,勞你久等,我到了。”
黃興丘悄然從旁現身,也跟在了馬燕星身後,“江小友,我也來了。”
三人彼此對視,心照不宣,江阿圓勾起唇角,終於從芥子囊中取出最後一塊鬼令,“既然都到了,那就走吧。”
這三個人的突然彙合,立刻引起了勻天門和百器門線人的注意。
好在他們兩個宗門早有防備,見狀立刻飛出信訣,於是在計分榜上的勻天門和百器門的分值再次開始跳動起來。
勻天門——九萬九千分。
百器門——九萬四千分。
……
勻天門——十萬一千分。
百器門——九萬八千分。
……
江阿圓瞥了眼計分榜便收回視線,將自己的鬼令遞出去,“擒賽有規定,若擒到的厲鬼獨一隻獨一種,且年份遠超其他宗門,計分就可以五倍疊加,是嗎?”
那計分道修麵目呆滯,早被麵前的黝黑色令牌嚇住了。
還是他一旁的道修推了把才激靈回神。
“是,是是是!”
江阿圓聞言又道:“擒賽還有規定,若厲鬼年份過高,不易捉拿,為宗門合緝,便可共享積分,是嗎?”
計分道修再次點頭,似是想到什麼及時補充一句,“是,但是需要有染色的鬼令證明才可以劃分。”
黃興丘和馬燕星聞言上前,各自交出了一枚隻染了星點黝黑的白色令牌。
這令牌一看就是早就準備好的空白鬼令,明顯是用來充數的,可它的確是染了和江阿圓那枚黑色令牌同樣的黝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