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伽羅,不許回齊家,聽到了嗎,不許你再踏入齊家半步!”
耳邊忽然響起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男聲,顧伽羅有些模糊的記憶瞬間清晰起來。
就在昨夜,那個黑影掐住自己脖子的時候,曾經在她耳邊說了這麼一句。那時顧伽羅正分不清夢境與現實,暫時忘了這一節。
顧伽羅苦笑,有了這句話,再加上她的猜測,她可以基本肯定,昨夜潛入她閨房的那人,正是她的夫君,齊家西府的大爺齊謹之。
如此,她的那些問題便有了答案——
其一,齊謹之有這個能力。顧家以武起家,齊家亦是如此,齊謹之更是齊家新生代中最出色的男丁,沒有之一。
依著他的本事,半夜潛入戒備森嚴的趙國公府,也不是不可能。
再者,齊謹之是顧家的女婿,對顧家的建築構造頗有幾分了解,有他這個半個主人,根本無需內應便能摸進顧家內宅。
其二,齊謹之有動機。
齊謹之隨父親鎮守西南大營,沒有特殊情況不能返京。可他這次硬是以‘送節禮’的名義,親自跑了趟京城,這裡麵肯定有問題。
顧伽羅掰著手指算了算時間,從‘顧伽羅’紅杏出牆到現在,已經過去兩個月多月了。從京城去西南,路途遙遠,通信不便,但那是對普通人來說。齊家不同,他們家自高祖時就世代鎮守西南,在西南經營幾十年,早就開辟出了專屬齊家的通訊、貨運渠道。
所以,京城有任何風吹草動,不消半個月,遠在西南的齊家便會知道。
尤其這次顧伽羅的事兒鬨得太大,哪怕齊家東府的人不出手,有些與齊謹之交好的世家公子也會給他通風報信。
顧伽羅料定,齊謹之定是聽信了某些不好的傳聞,這才找個由頭回京,以便親自來落實情況。
很不幸,坊間至今還流傳著某世家貴女紅杏出牆的風流豔事,顧伽羅可以想象,齊謹之根本無需刻意打探,各種關於她顧伽羅的流言便會湧入他的耳朵。
作為一個男人,一個正常的男人,任誰也受不了自己的妻子偷人。尤其偷的還是他的死對頭、樣樣不如他的齊勉之!
如此,也就能理解,為何昨夜齊謹之會摸進顧伽羅的閨房,還企圖想掐死她了!
不自禁的摸了摸頸子,顧伽羅心有餘悸的想著:這齊謹之的手真狠。若不是她忽然被驚醒,沒準兒就被他活活掐死了呢。
“香兒,你不必擔心,齊大郎是個明事理的孩子,他、他不會聽信市井蠢婦的那些渾話的。”
宋氏見顧伽羅臉色不太好,以為她在擔心齊謹之會責怪與她,趕忙勸慰道。
“明事理?”顧伽羅扯了扯嘴角,隻覺得脖子上的傷更疼了。
猶豫了下,顧伽羅擔心的說道:“話雖如此,可齊謹之好端端的忽然回京,定是有什麼事情。我聽父親說過,最近邊陲平穩,並無什麼戰事。而京城也是風平浪靜,更沒有什麼要緊事,他此次回京,極有可能是為了女兒的事情啊。”
雖然她不想與齊謹之和離,但倘或齊謹之鑽進了死胡同,認定她偷人,甚至不惜暗地裡下手弄死她,那麼,她也沒有必要維持這段婚姻了。
和離有損齊、顧兩家的聯盟,可若是顧伽羅被齊謹之弄死了,齊、顧兩家彆說結盟了,反目成仇都有可能啊。
宋氏並不知道昨夜的事,不過她聽出了顧伽羅的言下之意,想了想,道:“齊大郎此番回來,確實有些蹊蹺。這樣吧,我待會兒就給清河縣主寫封信,問問情況。待世子爺從衙門回來後,再命人去齊家打探一下。”
不管怎麼說,顧伽羅是趙國公世子的嫡長女,決不能被人折辱了!齊家小子是真回來送節禮也就罷了,如果是為了跟顧伽羅‘清算’,那這事兒就須得好好斟酌一番了。
這邊母女兩個正說著齊謹之,那邊齊謹之母子兩個也正在談論顧伽羅。
“母親,兒子想休妻!”
齊謹之坐在母親榻前的鼓墩上,雙腿微微張開,雙手放在大腿上,腰身挺拔,一看便是個行伍之人。他原本俊美白皙的麵皮兒,因著整日在野外操練,變得有些粗糙,顏色也成了健康的小麥色。
年輕人約莫二十歲左右,麵龐又帶幾分青澀,但眉宇間皆是堅毅,一雙劍眉斜插入鬢,雙目燦若星辰,鼻梁高挺,雙唇有些薄,卻並不顯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