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因著顧伽羅的緣故,顧瓊去了幾次鐵檻庵,最後還拿出全副身家來幫顧伽羅‘越獄’,可惜還是失敗了。但在這個過程中,顧瓊認識了顧伽羅的兩個‘鄰居’:前齊王側妃林氏,以及翰林家的大奶奶賀氏。
重生一回,顧瓊帶著滿腔的怨恨——
她怨顧伽羅太任性,自己把自己作死還不夠,又拉著旁人一起跟著受苦受罪。
她怨娘親太偏心,明明她才是娘的親生女兒,娘的心裡眼裡隻有顧伽羅這個‘小主人’,為了顧伽羅,讓她不知受了多少委屈,最後還因著她而慘死山間。
其實她最怨的還是自己,上輩子的悲劇,更多還是因為她的軟弱。如果她能堅強一些,如果她懂得拒絕、懂得保護自己,定然不會落得那般田地。
隻是,剛重生那會兒,她隻記得對彆人的怨恨,忽略了心底最深處的想法。
她甚至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做了許多違背本性的事。
疏遠生母,利用顧伽羅,利用身邊所有能利用的人,在她看來,那些人已經不是她的親人或是朋友了,唯一的作用就是幫她。
哦不,確切來說是‘補償’她。
知道她利用顧伽羅成功混入靜月庵,不顧臉麵的以‘學徒’身份賴在妙真大師身邊,整日潛移默化的感受著大師的言傳身教,她心中的執念才漸漸散去。
尤其是大師給她選了門極好的婚事,家裡幫她準備了極豐厚的嫁妝,就連與她心生隔閡的顧伽羅,忙著隨夫君赴任前還不忘給她留下添妝,翠姨娘更是掏出全部的私房塞給顧瓊,讓她好生過日子……這一切的一切,終於融化了顧瓊心中的寒冰,她不再像個刺蝟般戒備的看著每一位親人,至少能用正常的心態來看待他們。
婆家是妙真大師用心幫她挑選的,門第不高也不低,乃蕭氏宗室,父親是個鎮國將軍,與衛國公是堂兄弟。
夫君蕭如璉,家中的嫡次子,門蔭入了禁衛軍,做了個八品小武官。
表麵上看,蕭如璉的條件不是特彆好,次子,沒有爵位,將來家產也分不到太多。
然而事實上,顧瓊非常滿意這樁婚事,因為蕭如璉這一支,受衛國公府影響頗深,家裡頗講規矩,男丁上進,女眷和睦,不似那些顯赫的宗室般體麵,可也沒有那些人家驕奢淫逸、醉生夢死的臭毛病。
蕭如璉今年十九歲,生得五官俊朗、儀表堂堂,雖是武官,卻沒有絲毫粗鄙之氣,反而帶著一股子貴氣和儒雅。
雖然愛讀書,平日裡也會舞文弄墨的附庸一下風雅,卻不酸腐,沒有某些讀書人的呆氣。
顧瓊在顧伽羅的幫助下,偷偷的去瞧了蕭如璉一眼,一下子便相中了這個疏朗、坦蕩的年輕男子。
至於蕭如璉不能承爵,不能承襲大部分家產,顧瓊卻沒那麼在意了。
有了上輩子的經曆,她覺得,隻要夫君上進,比什麼爵位都強。
家產什麼的,顧瓊也不擔心,她雖然是個庶女,可到底是世子爺的女兒,又有嫡姐(也就是顧伽羅啦)照拂,嫁妝定然少不了。
靠著她的嫁妝,哪怕日後分了家,她和蕭如璉也能過得很好。
當然啦,前生的經曆太慘烈,在沒有確定蕭如璉的品性和對她的情誼前,她不會輕易拿出自己的嫁妝貼補家用。
顧瓊雖受妙真大師熏陶,淡忘了仇恨,但有些東西卻刻入了她的骨髓,讓她無論如何都忘不了。
幸運的是,重活一世,讓她明白了許多事,那就是決不能跟娘家生分,決不能為了所謂的‘麵子’而損了‘裡子’。
所以,顧瓊在家備嫁的時候,努力拉近與祖母、母親和弟弟們的關係,時常給遠在西南的顧伽羅寫信。
因為心結已生,顧瓊無法像‘過去’那般與顧伽羅親密無間,不過像正常親姐妹那般交往卻是沒有問題。
顧伽羅感覺到顧瓊的變化,雖然不知這個妹子過去經曆了什麼,但看在往日的情分和翠姨娘的麵子上,她還是大方的給了添妝,並且準備來年大力發展烏撒經濟的時候,拉妹子入一股。
顧伽羅是個大財主,臨走前又狠狠的坑了顧琳一把,手中的產業不是一般的多。
是以,她的添妝,不是小打小鬨的一套首飾或是幾匹布料,而是絕對稱得上‘豐厚’:西大街臨街二層鋪麵一間,京郊小田莊一棟,各種貴重藥材、金銀小玩意一大箱。
可以說,就這麼一份‘添妝’,放在普通官宦人家都能嫁個嫡出的小姐了。
收到禮單和房契、田契,顧瓊頓時落下淚來,不管怎樣,姐姐還是她的嫡親姐姐啊!
還有妙真大師,看在顧伽羅的麵子上,又見顧瓊確實本分老實,也給她添了一份豐厚的嫁妝:一棟內城的二進小院,京郊一百畝良田,並各種內造的首飾和進貢的錦羅綢緞若乾。
有了這兩位的添妝,再加上顧家公中給的和宋氏私底下填補的,顧瓊竟湊齊了六十四抬的嫁妝,十裡紅妝的嫁入了蕭家。
過門後,公婆慈愛,妯娌親厚,丈夫蕭如璉更是個知冷知熱的好人兒,顧瓊每日醒來都是滿滿的幸福與甜蜜,上一世的種種早已被她丟到了爪哇國。
“**奶,怎麼了?可是看到了熟人?”
車廂裡服侍的丫鬟見顧瓊望著窗外發呆,不由得關切的問了一句。
“哦,沒什麼,咱們進城吧。”
顧瓊收回視線,裝著無事的吃茶吃點心,心中卻在暗暗想著:聽說林氏被宗人府除了玉牒,離開鐵檻庵後就出了京,再也沒有她的音訊。
如今怎麼忽然跑回京城來了?
還跟陶祺攪合到了一起?
想到陶祺,顧瓊忍不住冷笑兩聲,這個女人還真是被寵壞了,不過是被大師養了幾年,就真當自己金枝玉葉、豪門貴女了。
居然還仗著大師對她的愧疚,獅子大開口的要求嫁給大表兄馮明伯。
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