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我奉姑母的命令來和你商量些事情!”
楚佩行至書房門外,看都不看意圖攔阻她的小廝一眼,揚聲喊道。
齊謹之皺了皺眉,這是怎麼回事。好好的,楚佩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他不欲理睬,想等門外的小廝打發了就是。
然而,齊謹之不知道的是,過去的這些日子裡,雖然有曲媽媽打理後宅,但因為顧伽羅的閉門不出,以及楚氏、楚家姐妹在齊家的種種狂刷存在感,齊家有些下人心中也開始有了小心思。
尤其是楚佩,居然還跟大奶奶十分親密,有些腦洞碩大的下人就開始腦補:是不是大奶奶覺得自己身體不成,一時無法侍奉大爺,便想要給大爺納個妾侍?
那些腦補的人便開始用自己的思維來揣測顧伽羅的想法,並分析出最佳的侍妾人選:
唔,大奶奶跟前有四大丫鬟,但大奶奶早就言明,她的丫鬟不會給大爺做通房或是侍妾,所以紫薇等幾個可以排除了;
從外頭聘?應該也不成,大奶奶是個謹慎的人,不明來曆、不好控製的人她絕不會弄到自己的院子裡;
幾番排除後,楚氏姐妹便出現在某些人的視線中。
姐姐楚佩,是個棄婦,選她做對象,有利有弊。好處是,她嫁入齊家是二嫁,算是先天有了不足,哪怕日後得寵,在大奶奶麵前也不敢太放肆。
不足的地方嗎,自然也是她的棄婦身份,畢竟大爺出身世家、仕途順遂,頭一回納妾卻弄了個二手貨,說出去很沒麵子。
妹妹楚玉呢,相貌不錯、年紀正好,惟獨脾氣太差,而且對大奶奶有敵意。
不過這也是有利有弊,脾氣不好又情緒外露,顯見楚玉是個魯莽、簡單的人。這樣的人,隻要摸準的脈搏很好控製。
……腦補的人將姐妹倆對比了一番,發現她們都有機會嫁入齊家。
而楚氏雖然不管家,整日裡像個稱職的客人。從不乾涉齊家的內院之事。
但她每日裡都跟以曲媽媽為首的管事媽媽呆在一起,多多少少都會了解一些齊家的事。
楚氏確實沒有‘乾涉’,可她卻‘過問’了,還不著痕跡的放出自己的人,以幫忙或是學習為名。不停的在後衙穿梭。
水滴石穿,楚氏來齊家也有小半個月了,她在後衙的存在感和影響力也在逐步加深。
至少,書房外伺候的小廝都知道了楚氏和楚家姐妹的存在,更猜到了她們一行人的目的。
這會兒對上楚佩,小廝竟沒有像往常一樣,客氣卻又堅定的將人攔在台階下。
“表哥,表哥您還在忙嗎?”
楚佩眼底閃過一抹得意,顯然對小廝眼中的忌憚很是滿意。她緩步上了台階,走到門前。屈起兩指輕輕叩響門板。
被人逼到了門前,齊謹之再想裝聽不到是不可能了,揉了揉眉心,隨手將書桌上的東西收好,淡淡的說了句:“進來吧。”
“表哥,這是姑母和曲媽媽商量後擬定的滿月宴宴請名單。”
楚佩絲毫不在意齊謹之沉下的麵孔,從袖袋裡抽出一張折好的紙,淺笑道:“原本該交給表嫂過目。但表嫂的情況,唉,所以還是表哥多費些心。抽時間看看這名單吧。”
楚佩說得輕描淡寫,但話裡的深意卻令人尋味。
擬定宴請名單,這種事本該是女主人操心的活計。然而卻因為顧伽羅的‘無能’,逼得齊謹之這個大男人。不但要勞心外頭的正經事,回到家裡還有操心這些瑣事。
再往深層想一想,楚佩分就是在暗示,顧伽羅這個齊家女主人不合格。礙於她的出身和靠山,齊謹之無法將她這個不稱職的妻子休掉,但可以找個能乾的‘賢內助’啊。
齊謹之低垂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厭煩。抬起頭來時卻又是不喜不怒的淡然,“是我交代曲媽媽不許打擾阿羅的,你把名單拿來也好,交給我處理吧。”
不就是看個名單嗎,過去這些都是阿羅在勞心勞力,如今她遭了大罪需要靜養,暫由他來支應一二又有什麼?
楚佩感覺到齊謹之似有不喜,不過她也不急,小碎步來到書桌旁,將名單放在了齊謹之麵前。
雙眼飛快的打量了下四周,楚佩極力讓自己表現得像個關心兄長的妹妹,“表哥,表嫂調理身體,所有的膽子都壓到了你的身上。唉,我知道你能乾,可也不是鐵打的人哪。我雖然沒什麼本事,可來到齊家後,表哥表嫂待我這般好,從沒有嫌棄我、我的過去,我很是感激,便想著儘點兒心意。表哥,你看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說著,她彎腰撿起一本跌落在地上的書本,拿手帕拂去上麵的灰塵,輕輕的整齊的放在了書案上。
齊謹之眉頭動了動,隻說了句,“阿佩,你是客人,世上哪有讓客人乾活的道理?再者,我這裡諸事都有專人料理,並不缺人手。”
楚佩笑得溫婉而柔美,“表哥,還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唉,您看,馬上就要到中秋節了,您是烏蒙的主官,是不是也該準備些節禮贈送給下屬以及城內的鄉紳?”
這兩日楚佩一直默默觀察著,終於讓她發現了顧伽羅身為女主人的又一失職之處。
楚佩要做的,就是提醒齊謹之的疏忽,表現自己的賢惠能乾,順帶反襯顧伽羅的沒用。
齊謹之臉色愈發不好看了,這楚佩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句句都不忘暗諷阿羅?
齊謹之和顧伽羅患難與共、夫妻情深,如今又有了孩子,正是情濃的時候,絕不是楚佩等人臆想的‘將就’、‘貌合神離’。
即便楚佩沒有明著說顧伽羅的不是,但隻要她露出些許的異常,齊謹之都會無比不舒服。
放下名單,齊謹之想把話挑明了說清楚。不想外頭卻響起了一男一女兩記熟悉的聲音。
“大爺,屬下齊大勇/奴婢紫薇,有要事回稟。”
齊謹之一怔,齊大勇不是剛走嘛。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還有紫薇不是在正院伺候嗎,好好的怎麼跑到外書房來了?
莫非是阿羅有事?
齊謹之忍不住一陣心悸,趕忙說道:“進來說話。”
齊大勇和紫薇齊齊答應一聲,一前一後的進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