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沒有說話,沉靜的麵容上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妙真卻斂住了笑容,幽深的眸子投向靜室的一角,“嗬嗬,我就知道是這樣。你,我的好阿兄,生性果決、冷厲,決不允許有任何不確定的因素存在。”
平靜無波的雙眸中水花閃動,她靜靜的說著:“哪怕隻是個女嬰,一個不會給你造成威脅的無辜生命,你也絕不會放過她。”
聖人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不過他還是一言不發。
兩行清淚緩緩流了下來,妙真抬手抹去,帶著濃濃的鼻音說:“姓劉的賤人,應該是得到了你的授意,所以才會壯著膽子在我生產的時候動了手腳。不過,他還是不敢親自下手,所以便將孩子交給了阿兄派去的人,是也不是?”
妙真轉過頭,定定的看著聖人,沒有歇斯底裡的質問,就那麼平靜的看著他。
但,不知為何,聖人竟有些無法麵對妙真那明亮的雙眸。
輕咳一聲避開她的視線,聖人沒說什麼。
這次,卻不是刻意不開口,而是以默認的形勢回答了她的問題。
“果然如此!”妙真慘然一笑,淚水更加凶猛,她的心如同被一把鈍刀來回的切割,痛得她險些喘不過氣來。
“可笑我還當你是個好阿兄,為了我,做了那麼多讓步,結果呢,你卻是殺害我孩兒的凶手!”
妙真露出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神情,讓人看了無端覺得酸楚。
“阿兄,我們曾經相依為命,曾經共謀大業,為了你,我甚至墜落不倫的深淵,而你卻連我唯一的骨血都不肯放過,你、你這麼做,就沒有絲毫的愧疚與不安嗎?”
妙真終於爆發了,淒厲的喊道:“阿兄。她隻是個剛出生的嬰兒,不是男丁,不會威脅你的皇位,你為何還要對她下毒手?”
“我說過了。她的存在就是個錯誤!”
聖人也無法繼續保持靜默,冷聲回道。
“錯誤?嗬嗬,那我為了幫你扳倒穆氏母子而不惜引誘皇伯父——”
“住口!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許再說那件事,不許!”
提到當年的那件秘事。仿佛被揭開了心底最醜陋的那道傷疤,聖人氣急敗壞的打斷妙真的話,眼底一片血紅,近乎瘋狂的喊道:“阿嫵,我們早就發過誓的,你忘了不成!”
身為太子,卻要靠最親的堂妹以這種不堪的方式,幫他贏得皇帝的寵信,是他今生最大的恥辱和原罪。
他寧肯讓阿嫵傷心、讓她記恨自己,也要殺掉那個孩子。也正是這個原因。
隻要那個孩子存活一日,他便無法忘記,他的皇位究竟是怎麼來的。他和阿嫵曾經遭遇了怎樣的屈辱與磨難。
“我沒忘,嗬嗬,我怎麼會忘了呢。”
妙真木然的扯動嘴角,喃喃道:“我知道你的心思,當初我也恨不得弄死她,可、可她在我肚子裡待了九個多月啊,我一點點感覺到她的成長,聽到她的心跳。感受到她的胎動……我一次次在心裡描繪她的樣子,希望能看著她長大成人,可你,卻不顧我的意願。硬生生的害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