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您今天好些了嗎?”
趙玖忍著咳嗽的**,亦步亦趨的跟在丹陽公主身後。
農曆七月,夏末時節,外頭的天氣還十分炎熱,但趙玖卻包得嚴嚴實實,隻露出蒼白的麵容和兩隻過分消瘦的手。
往常這個時候,他早就待在舒服的房間裡,隨意的躺在榻上,捧著一卷遊記或是話本打發時間。
可現在,他卻要硬撐著單薄的軀體,圍繞在新婚妻子周遭,有些時候,他甚至還要親自動手服侍她。
九公主並不稀罕趙玖的討好,休養了這些日子,她已經徹底康複了。
心,也跟著活絡起來!
抬頭看了看日頭,九公主忽然冷聲問趙玖:“父親出去了?”
趙玖愣了下,旋即點頭,“父親公務繁忙,平日裡極少在家中。尤其是最近衙門裡案子多,父親更是忙得腳不沾地。他老人家已經三天沒有回家了。”
趙玖似是擔心丹陽公主誤會,趕忙補了句:“父親雖出去了,卻十分記掛公主您的身體,中午的時候還打發下人回來詢問您的情況呢。”
聖人已經拿‘不敬公主,有辱皇家’的罪名責怪了趙耿,趙家若不想被聖人徹底厭棄,就隻能把丹陽公主當祖宗一樣供著。
如今連最病弱的趙玖都親來侍候了,又豈能任由丹陽公主誤會趙耿對她不夠看重?!
不過,丹陽並沒有在意這些,她抓住了趙玖話中的重點,“案子多?最近錦衣衛又有大案子了?
沒聽說啊。
京中更是平靜得一塌糊塗,根本不像有大事發生的樣子呢。
錦衣衛不是尋常差役,能讓堂堂錦衣衛指揮使趙耿忙得連家都不能回的案子,能小的了嗎?!
丹陽已經不去回想前世的記憶了,今生有太多的事與前世不同,她接連吃了幾次虧,就是因為過分依賴那些記憶。
自從中了血咒。丹陽清醒後便決定徹底舍棄前世的種種,她不是什麼齊顧氏,也不再記恨今生顧伽羅的好運氣,她就是大齊公主丹陽。
她的一切將從頭開始。
但。之前留下的一些爛攤子還需要收拾。趙家這邊,也需要經營。
這兩日丹陽一直在盤算自己接下來該怎麼做。
‘他’勢力龐大,且極為隱蔽,丹陽與‘他’接觸了好幾次,卻連‘他’的真麵目都不曾看到。更不知道‘他’的身份。
偏偏對方對她卻是知根知底,特彆是出嫁前,她為了維持劉賢妃的生命,無奈跟‘他’做了交易。
雖然‘他’至今都沒有向她發布指令,但丹陽相信,‘他’絕不會放過她。
嘶,必須解決掉這個大麻煩!
再一個,劉賢妃死了,但她卻遺留了不少問題。
首先,‘軍方’是什麼?
丹陽幾天前。丹陽按照從劉賢妃那兒吸收來的記憶,仿著劉賢妃的口吻給蕭道宗寫了一份信。
信寫得很是含糊,隱約透出一個意思:三年前,劉賢妃預感到危險,事先收了個‘繼承者’,將自己掌握的消息通道和人脈全都傳給了‘繼承者’。一旦她發生了意外,便會由她的‘繼承者’繼承她的一切,包括對‘軍方’該負有的責任和義務。
另外,丹陽還在信中暗示,劉賢妃手裡掌握了一大批中低層宮婢、宦官。有了這些人的配合,日後‘軍方’若是想在宮內進行計劃,將會事半功倍。
丹陽說這些倒也不是無中生有,事後她曾經仔細翻看劉賢妃的記憶。發現這個女人還真是不簡單。
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公認的老實本分,結果卻在聖人的眼皮子底下做了那麼多事,旁的就不說了,單是劉賢妃拉攏的低層宮女太監就是個不小的數字。
這些人,在貴人們看來不過是一群卑賤的螻蟻。誰都不會放在眼裡。
但在有些時候,這些小人物卻能發揮至關重要的作用。
丹陽對此深有體會。想想所謂的‘血咒’,不就是劉賢妃籠絡的一個老宮女所為嘛。
趙耿的錦衣衛已經查清楚了,對丹陽動手的並不是劉賢妃宮裡的人,而是司薄司的一個宮女。進宮快十年了,一向默默無聞,若不是錦衣衛順藤摸瓜的查到了她,任誰都想不到,這樣個老實木訥的宮人竟敢謀害公主。
最令趙耿扼腕的是,當錦衣衛悄悄潛入後宮,準備捉拿老宮女的時候,那人居然搶先一步自儘了。
錦衣衛在那宮女的遺物中搜到了丹陽公主的生辰八字,以及幾張古怪的符篆。
經明心道人鑒定,這些符篆便是夷人用來下咒的符。
因為那人死了,唯一的活口也沒了,所有的線索便都斷了。所以,那老宮女如何得到這些南疆的符篆,她又為何謀害丹陽公主,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趙耿彆提多憋屈了,但也隻能草草結案。
丹陽公主融合了劉賢妃的記憶,才知道,原來一切都是劉賢妃的手筆。
她早就懷疑丹陽公主了,然而沒有證據,劉賢妃始終狠不下心來。
但她又不能真正放心,便留了個後手。
丹陽公主不禁暗自慶幸,幸好自己下手快,否則,真讓劉賢妃察覺了什麼,死的可就是她丹陽了。
想到這裡,丹陽不禁想起了‘幫’她下決斷的一個人:齊姚氏。
唔,姚希若是之前留下來的第二個麻煩。
丹陽和姚希若‘合作’了好幾次,丹陽自己也不敢確定,姚希若手中是否有不利於她的證據。
姚希若下落不明,丹陽懷疑她在錦衣衛手中。
錦衣衛可是個連死人都能撬開嘴的地方啊,丹陽好幾次都從噩夢中驚醒。
夢中,姚希若將丹陽的所有‘罪錯’都招認了出來,聖人大怒,命趙耿將她鎖拿進了詔獄。
詔獄中,哀嚎陣陣,各種隻存在於‘傳說’的酷刑紛紛在丹陽麵前展示,把她嚇得魂飛魄散。
噩夢清醒後,丹陽的心還狂跳著。整個人被汗水打濕,風一吹,一股子冷意直往心底裡鑽。
不行,她必須知道姚希若的下落。然後徹底‘處理’掉。
“……父親衙門裡的事,我、我也不太清楚。”
趙玖不知道丹陽的心思,聽了她的話,囁嚅的回了一句。
丹陽沉下臉來,不滿的說:“你是父親的獨子。他向來拿你當心尖兒肉一樣的疼著,你會不知道他的事?”
趙耿的書房是趙家的禁地,哪怕是在現在,趙家上下卯足了勁兒巴結、討好丹陽公主的時候,丹陽也不能隨意出入。
趙玖卻可以!
丹陽曾經私下裡打聽過,趙玖經常去趙耿的書房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