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1 / 2)

靜默。

令人窒息的靜默。

空氣好似凝固一般,連呼吸都變得不太順暢。

付璟緊盯著眼前男人,站起了身。

大概是察覺到不對,電話鈴再度響起。是從對麵回撥過來的。

急促的鈴響回蕩在這空蕩的房間。

“啪。”

戛然而止,如同卡斷的磁帶一般。

電話線被拔斷了。

季啟銘隨意扔下斷開的線頭。視線落在眼前人身上,嘴角勾著,眼底瞧不出半點兒情緒。

付璟局促後退一步:“你、你不是出去了?”

“你好像偷偷摸摸準備乾什麼事,”季啟銘道,“所以回來了一趟。”

這麼快就暴露了?

付璟啞然。

他不認為這次計劃萬無一失,畢竟是匆匆製定的。但從被發現到通知對方,這期間應該會有一些時間。隻要能聯係上外邊就算勝利,可沒想到連話都沒能說上。

……不,還不算完。

他五指攥緊。

小馬既然回撥過來,應該是發現了不對,遲早會出來找他。接下來隻需要等待。

他不能再隨意行動了,必須降低眼前這個人的警惕。

“在想什麼?”

付璟猛一回神,這才注意到季啟銘靠近。如墨的眸子深深盯著他。

他嚇一大跳,跌坐回了椅子上。又被一把牽住手腕。

“還是想要逃走嗎。”季啟銘垂眼看他,“明明是來你過來找我的。”

付璟身後靠著軟椅,無可反駁。

是啊,他就是個傻子。竟然會以為兩人之間僅僅是產生了誤解。

他難道還不夠了解大反派嗎。失憶前後完全是兩個人。

真正的季啟銘,原本就是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

許是察覺到付璟的驚慌,季啟銘重新露出了笑:“是哪裡住的不滿意,可以跟我說。”

付璟:“……沒有。”

季啟銘:“那為什麼要走?”

付璟感覺到溝通困難。這之間根本毫無聯係。

眼前黑影覆下。季啟銘一隻手牽著他的手腕,另一隻手撐住椅背。音量低下幾分。

“就算聯係彆人也沒用,沒人會敢來找你。”

“乖乖待在這裡好嗎,璟哥哥。”

付璟:“……”

沒錯。

原著裡,哪怕全天下都知道了唐覺曉的所在,也沒人敢對大反派指手畫腳。而他現在的處境,又跟當時的唐覺曉有什麼分彆?

付璟擰著眉移開視線:“彆那樣叫我。”

季啟銘:“我以為你很喜歡。”

付璟眉頭皺得更緊:“我不喜歡!”

這總會讓他回想到從前。

失憶時的付銘同樣是個難搞的人,擅長裝可憐,把他哄得團團轉。

“璟哥哥”這個稱呼,從一開始的排斥到習慣再到心動。他總會想起,對方亦步亦趨跟在自己身後,臉上掛著淺笑,一口一個喚著他璟哥哥。

這同樣的稱呼再從現在的季啟銘口中吐出,隻讓他覺得無比諷刺。

“我不喜歡。”

他沉下聲音,重複了一遍。

季啟銘:“……”

“出去吧。”

他牽著付璟起身,並沒有在稱呼這個問題上多加深究。

付璟一個踉蹌站起,想要掙脫對方的手。但力道太大,動彈不得。隻能被迫朝前走去。

他轉回頭,那拔斷電話線的座機依然孤零零擺在原位。可惜再也不會響起。

房門合上。

切斷了最後的畫麵。

.

第一次逃脫失敗,季啟銘無疑對他生起了戒心。

這回不光是沒收手機,連臥房前都有人把手。甚至上個廁所,所有通向外邊的窗戶也都封死了。

僅憑付璟自己,實在無法逃脫出去。

而除此之外,季啟銘也沒有對他做更多什麼。

僅僅是讓他陪著吃飯,有時候會和他聊天。

如若不是地點不太對,他險些要以為回到了從前。那個不大卻溫馨的房間。

如果是放在剛穿來的時候,付璟說不定就混吃等死接受了。

大反派能瞧上他多好啊。不用工作,沒有壓力,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除了時時刻刻被人盯著,幾乎沒有任何不便。

可現在不同。

他在這個世界有了牽掛。

正處於上升期的事業,待他很好的家人。說不定他跟主角攻受兩人,現在也能稱得上朋友?

而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再在這個地方待下去,不想再跟季啟銘麵對麵。

這不堪的感情,可笑的過往。就算要忘記這一切重新開始,也該去往新的地點。

而不是繼續陷在這泥沼之中。

該怎樣才能出去?等季啟銘厭倦他嗎。

可他甚至不清楚對方留下自己的原因。僅僅是因為眼睛?乾脆做個標本送出去算了。

付璟自暴自棄地想著。

“嘩啦。”

忽然,一聲巨響拉回他的注意力。像是有玻璃碎開。

他轉頭去看。開門的時候,恰好跟外邊門外守衛的黑衣人大眼瞪小眼。

付璟沉默片刻:“有聲音,不去瞧瞧嗎。”

黑衣人:“我的工作是伺候好您。”

什麼伺候,應該是監視吧。

聲音是從不遠處的藏品間傳出來的。付璟有些在意發生了什麼:“你不去我去。”

至少在宅邸範圍內,看守的黑衣人並不會阻止他行動。隻會寸步不離跟著他。

藏品間的門半敞。推開門,見一名年輕女傭立在碎片中,手裡還拿著雞毛撣子和毛巾,慌得六神無主。

見有人進來,更是要哭出來一般接連鞠躬道歉:“對不起!我沒注意後邊,不小心撞了一下。然、然後它就摔下來了。錢、錢我會賠的,不要辭退我,我不能失去這份工作嗚嗚嗚。”

花瓶碎了。

瞧著那一地狼藉。付璟不得不承認自己心底有些失望。因為當聽見玻璃碎開的聲音時,他的確生出不切實際的幻想。

“付、付璟先生。”女傭抽抽涕涕,“我求求你了,能不能幫我跟季先生說些好話。我真不是有意的。”

付璟看了眼身後跟著的黑衣人,又朝女傭道:“你把這裡收拾一下,然後下去吧。”

女傭千恩萬謝地收拾去了。

付璟重新回房,進門前倏地看向黑衣人:“你要告訴季啟銘?”

黑衣人:“我隻彙報關於您的一切。”

付璟:“那剛才的你能不能當沒看見?”

黑衣人不說話了。

付璟皺了皺眉,準備先發製人。雖然他不覺得季啟銘會記得那些瓶瓶罐罐,但難免會有人提醒。

所以在下一次跟季啟銘吃飯時,開門見山:“我不小心摔了你一個花瓶。”

季啟銘手下頓住,抬眼看來。

付璟:“藏品間的。”

季啟銘轉頭看老呂。老呂畢恭畢敬:“先生,您兩年前經常去古董拍賣會。”

季啟銘貌似這才記起,視線重新投來:“你要是喜歡,我可以再買給你。”

付璟:“……”

看樣子,似乎毫不在意摔碎的花瓶。

這個人,好似真隻是把一時生出興趣的東西全部搜羅了回來,關在黑漆漆的房間。

那麼遲早有一天,他也會跟那些東西一樣被遺忘吧。

這個小插曲暫且過去。付璟不清楚後來有沒有人給季啟銘通風報信,但據他所見,那位女仆仍然留著。每次瞧見他,就會禮貌熱情地向他問候。

跟其他死氣沉沉的仆從完全不同。

大概是他身份敏感的緣故。那些仆人對他完全跟季啟銘一個態度,每次見都眼觀鼻鼻觀心,好像他是一個怪物。更彆提聊天了。

而如今,他終於多了一個可以說話的人。

這讓煩悶閉塞的生活多了一絲趣味。

不過,小馬那邊依然毫無動靜。

今天是關在季宅的第十四天。

半夜躺在床上,付璟翻來覆去睡不著。乾脆起身。

剛一開門,就聽門外站崗的黑衣人詢問:“付璟先生,請問有什麼事?”

付璟歎息。

一點兒個人隱私也沒有。

付璟:“睡不著,去看電視。”

說完朝樓下走去。

黑衣人緊跟上。

下樓的時候,付璟路過書房,發現裡邊燈還亮著。季啟銘果然又沒睡。

好像除了失憶那段時間對方作息還算正常外,最近又變得苛刻起來。

據說,一個人生命中能吃的食物是有限的。早一步吃完,就會早一步離開人世。

那麼人一生中清醒的時間是否也是有限的?

每天隻睡兩三個鐘頭,恐怕遲早有一天會猝死。

見付璟視線投向書房,黑衣人詢問:“您是要找季先生……”

話沒問完,就見人繼續朝前走。

到了夜晚,宅邸裡除了值班傭人外已不剩什麼人。

付璟坐到沙發上,打開電視。

這個點其實也沒啥好看的,他就是想給自己隨便找點事做,塞一塞腦子。否則這麼胡思亂想下去,遲早會把自己給憋抑鬱。

台裡電視劇還是上回那個。中間一大段付璟沒看,現在播到了男女主二人婚後度蜜月。

付璟百無聊賴,難以理解每天吃吃喝喝怎麼能拍這麼多內容。

突然,身側沙發一沉。他側頭看去,見是季啟銘不知什麼時候下來了。

他僅僅瞥了一眼,接著又當作沒看到一般繼續看電視。

“好看嗎。”

耳畔響起問話。

付璟胡亂點了下頭:“還行。”

雖然劇情完全沒看進去。

他發現身後監視的黑衣人不見了,大約是被季啟銘安排出去站著。對方不喜歡被打擾。

“我聽說你睡不著。”

耳畔男音再度響起,“我有醫生開的藥,吃嗎。”

付璟看過去:“安眠藥?”

季啟銘點了下頭。

付璟遲疑:“你不吃嗎。”

季啟銘:“吃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