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兒學大姑姐擺擺手:“快睡吧你!”
沈二郎習慣性伸手阻攔,然而他人在床上下地都困難,哪攔得住一口氣乾掉兩個大雞腿,力大無窮,手腳麻利的鄭喜兒。
“相公,快睡吧!”喜兒很是懂事的關上門。
沈二郎差點被“相公”二字送去見沈家列祖列宗。
一門之隔,喜兒摸摸爆紅的小臉,安慰自己,你是個傻妞,傻妞你不懂愛,害羞個鬼!
喜兒大步跑到門邊,正好趕上沈伊人開門——鐘子孟忙著給兒子洗臉洗手。
沈伊人聽到重重的腳步聲想勸相公彆著急,扭頭一看是弟妹,沈伊人本能想叫她去睡覺,可當她看到喜兒拿下頂門棍,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
沈伊人待人溫和,不惹事,不說三道四,卻恨不得生撕了婆母。
剛嫁給鐘子孟那會兒,鐘老娘嫌沈二郎是個拖油瓶,然而沈二郎已被貴人買去,無需鐘家照顧。搬離長安,鐘老娘又嫌沈伊人不會種地。那時鐘家上上下下十幾口人沒人會種地。再後來又嫌沈伊人生不出兒子。鐘老娘不知鐘子孟的錢是沈二郎給的,三天兩頭攛掇長子休妻。
沈伊人有了小兒子,鐘老娘又改去兒子家打秋風。早兩年蓋房子的時候鐘老二鐘老三抄著手觀望。上梁那日叫他們幫忙,中午管飯,他們吃過飯嘴一抹就找鐘子孟要工錢。房子竣工,老太婆先搬進去。
沈伊人自打被買回鐘家,沒過過一天舒心日子。
“你找誰?”喜兒打開門問。
村正被問懵了,“我我——你是?”
“我娘說,我是二郎他媳婦。”喜兒一臉天真。
村正借著月光瞧著她眼熟,確實是前村傻妞:“子——我找你姐夫鐘子孟。”
“啥事?”喜兒伸手擋住門,“又想拿我的好吃的?”
村正聽糊塗了,什麼跟什麼啊。注意到她身後有個人,定睛一看,正是鐘老大的媳婦,“小沈,什麼事不能好好說?這麼冷的天把你娘關外頭像什麼樣。”
村正過來鐘老娘就不罵了。一見村正給她撐腰,她從地上爬起來:“她就想凍死我!”
村正皺眉:“小沈——”
“不是小沈!”喜兒打斷村正,“我把她扔外頭的。好漢做事好漢當!”揚起小臉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
村正張了張口:“你?”打量一下傻妞,沈伊人攛掇的吧。村正一臉不信地轉向她身側的沈伊人,“小沈——”
“是我!”喜兒推一把沈伊人,“彆在這裡礙事。回你屋去。你在這裡村正都不聽我說。”
沈伊人料到有她在婆母今晚甭想得逞,但也沒想到傻妞還是個敢作敢當的俠女。
“那我去燒水洗腳。”沈伊人看到弟妹點頭扭身就走。
村正下意識喊:“小——”
“說了是我把她扔出去的,你乾啥總喊姐姐?”喜兒擰眉,村正看起來年近半百,比她爹還大,怎麼比她爹還笨,聽不懂人話。
臨近月半,月光極好,沒有燭火照亮,喜兒的小表情村正看得一清二楚。村正不想跟傻妞廢話,可他不好硬闖,隻能耐著性子問:“她怎麼著你了?大晚上的你把她關到外麵。”
“她搶我的雞腿。姐姐給我的大雞腿!”
村正險些被口水嗆死,鐘老娘叫喚的半個村子不得安生,合著為一個雞腿。
喜兒點頭:“她說少吃一口能死啊。我把她關在外麵能死啊?”
村正張了張口:“這,這不一樣。你少吃一口沒事,她在外麵呆一晚上死不了也得生病。”
“她叫我把雞腿給金寶。嫌冷就叫她去金寶家。不去金寶家就是自找的。我娘說的!”
好有道理!
村正被個傻妞堵得無言以對,頓時不想再管。他早該猜到以鐘子孟的脾氣,要不是老娘先惹事,他不可能這個節骨眼上給沈二郎添堵。
鐘老娘一看村正沒用,決定自己上:“金寶吃雞腿了嗎?兩個雞腿都叫你吃了。”
“你死了嗎?”
鐘老娘噎了一下,怒上心頭,張牙舞爪指著她:“咒誰呢?我撕爛你的嘴!”
喜兒前世今生都沒跟潑婦打過架。前世今生都有兩個哥哥護著,她甚至不會用汙言穢語罵人。喜兒不敢同她扯頭發,繞到村正身後,把村正往老太婆身上一推,兩人正好麵對麵撞上。
喜兒在村正身後,不知道村正撞到老太婆哪兒,隻見村正驚呼一聲跳腳閃身,雙手去推老太婆:“乾啥?住手!”
老太婆被吼得心虛:“我——”餘光發現大門敞開,門口沒人,她轉身就往院裡跑。
喜兒比她腿快,一把把她抓回來,伸腳一勾,鐘老娘腳下踉蹌,喜兒趁機把她按地上:“往哪兒跑?搶我的大雞腿,拿我的好吃的,還想進屋繼續拿啊?做你的青天白日夢!”
“二郎媳婦,輕點,你,你你這個伯母上了年紀,經不起你這麼摔。”村正本想伸手阻止,然而喜兒手長腳長,身材纖細,很是靈巧,沒等村正上前,鐘老娘就被按倒。
喜兒鬆手,移到門邊守門:“這裡是我家,我娘說的。我叫誰進誰進!”
鐘老娘被拽懵了,回過神就耍無賴:“那我就在這裡坐一夜!”